瞧见这个熟悉的背影,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阿海流下了被英雄救美之后的……汗水,然后带着欣喜若狂喊了声:“李修!”
“还有我呢!”珊瑚跟着李修蹦了出来,两人齐齐护在阿海身前,面对着众人。
看见他俩无恙,阿海放下了心。
头领一脸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物,是一把形制小巧的把镜,乃是用上好的玳瑁雕花制成,只是用得久了,玳瑁的花纹褪了色,黄铜的镜面也有些模糊不清。
刚才,正是这把镜子打中了她的匕首,救下了阿海的性命。
“你们,去过地下城?”头领瞪着李修,声音有些颤抖,这把镜子是她自己的东西。
李修默默地点了点头。
原来前一日沙暴肆虐之际,李修和珊瑚与阿海他们失散,在被巨风带着偏离了路线的时候,哪知身下一空,竟是掉进了一个七八丈深的坑洞之中。
幸运的是坑洞底下是厚厚的一层黄沙,两人摔得并不重。
李修怀里紧紧护着珊瑚,听见她因为惊吓而发出的一声尖叫,眼瞅着更多的细沙从坑顶滚落,直往他们身上洒下,便抱着她从沙丘上连连翻滚,一直到了沙丘底部,才没被沙子彻底掩埋在下面。
李修松开珊瑚,见她有些发懵,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吓的,便伸手去掐她的虎口,知道她出声喊疼这才放了心。
两人喘息了好久,才注意到这里是一个类似地下洞穴的地方,方圆不过二三十丈。
李修用手触摸洞壁和地面,惊讶地发现十分平坦,似乎是一块块整齐的方砖拼砌而成,说明这里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造的。
而他们掉落下来的坑洞,似乎是因为年深日久,天花板的方砖破裂,不小心被他们碰到,这才机缘巧合到了这个地方。
比起地面上的狂风肆虐,这里显得十分平静,除了涓涓细沙不断从洞口落下,形成一个尖尖的沙丘,这里在没有别的动静。
李修凑近了去看珊瑚的状况:“有没有哪里受伤?”
珊瑚摇头,但是声音有些虚弱:“我还好,就是想喝水……”
李修自己的水囊早已经空了,是他先时分给了阿海,珊瑚解下自己的,还好没有撒漏,但也只剩下一小半儿了。
“一人一半!”珊瑚说。
李修摇头:“我还不渴,你都喝了吧!”
珊瑚固执地说:“你不喝,那我也不喝!”
反正再怎么节省,也支撑不了多久,先顾紧眼前再说,李修便与珊瑚将所剩不多的清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又休息了一阵,头顶不再有细沙流下,李修寻思着沙暴已经过去。
但是四周并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他们无法从那个洞口爬回地面。
“咱们往前走走,这里是人造的,应该有出路。”他拉起珊瑚,打起火折子,往洞顶光线照不着的深处摸索前行。
果然,走到砖室尽头的时候,一个颇为宽敞的甬道霍然出现在眼前,两人并行都没有问题,黑黝黝的看不见尽头。
“咱们进去看看?”李修问珊瑚,“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珊瑚扬起脸,一脸大无畏地表情。
李修捏了捏她的鼻尖露出微笑,伸手与她手掌相握,踏步进了甬道。
珊瑚嘴上说不怕,心里其实还是在犯嘀咕的,这里明明是沙漠,怎么感觉阴风阵阵拂面而来呢?
脚步声在漫长的甬道里回响,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但是火折子光线实在昏暗,只能照清楚脚下三四步的地方。
走了约莫一柱香时分,她突然一个激灵,只觉得什么东西拂过脸颊,冰凉凉湿濡濡的,立刻双手抱紧了李修的胳膊,颤声道:“墙上……好像有奇怪的东西……”
李修将她护在身后,举过火折子,发现是一丛犹如羽毛一般的叶子,从砖墙的缝隙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刚才就是它们吓了珊瑚一跳。
看清楚之后,珊瑚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啊!”
李修却奇怪地说:“这是凤尾蕨,习惯生长在潮湿的地方,怎么会在沙漠里出现?”
他伸手在凤尾蕨冒出的砖缝里摸了摸,只觉得指尖湿润,果然是有水的痕迹。
“说不定能找到水源呢!”他激动地说。
珊瑚听了也顿时来了力气,两人加快速度继续前行,又行了小半刻钟,眼前光线一散,又是一处空旷的石室。
石室的尽头仍是一条同样的甬道往前延伸,只是这一次,石室侧面开着一扇小门,不知通向何处。
李修和珊瑚往那小门里探出头,立刻就觉得一股久违的湿润水汽扑面而来。
他们眼前是一个向下的台阶,往下三四级,便是反射着火光的漆黑水面。
“水!”珊瑚开心地大叫,“李修哥哥好厉害!果然有水源!”
李修先走下台阶,捧了一捧水在手心,只觉得手心一阵清凉,怯意地浑身汗毛立起。
他尝了一小口,只觉得从舌尖清爽到喉咙,这几日干渴的舌头都快破裂了,此时终于得到了滋润。这处水源水质清冽,口感清甜,李修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才让珊瑚过来喝水。
珊瑚迫不及待地连连用小手捧起清水送至唇边,只觉得再好的琼脂玉酿都不如这清水来得痛快,恨不得把脑袋闷进水里喝个痛快。
很快她干瘪的小肚子都鼓了起来,直到再也喝不下去为止。
她的脸颊上挂满了溅起的水珠,犹如蔫黄瓜的她瞬间恢复了水灵灵的模样,连眼眸中都开始波光盈盈起来。
李修笑着拍拍珊瑚的小肚子:“小心凉水喝多了肚子疼!”
珊瑚抹了一把脸:“我身体好着呢!才不怕肚子疼。”
李修将两人的水囊灌满清水,只觉得精神陡然一振,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喝:“你们是什么人?”
李修和珊瑚怎么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听见人声,双双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姿佝偻的老妇人抱着一个瓦罐,面上的皱纹炸开,表情比他俩还要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