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闻言,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也注意到了,今天在街头表演,我远远瞧见有几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一直在默默窥探咱们。”
“原来你知道,”方歌讶异地看着比自己年轻几岁的男子,“你觉得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吗?”
李修不以为然:“我觉得他们并非针对我们,咱们进客栈的时候还有人跟着,等我买药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但是在街市上,他们的踪迹还是随处可见,看样子是在留心城内的可疑人士,咱们这番街头卖艺,有了钱大肆享受的表现,似乎让他们放了心。”
“呦!没看出来你还挺机敏的。”方歌语气虽有些调侃,但眼神中却暗暗佩服。
李修听他话中有话,疑问道:“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方歌点点头:“免费送你一个内部消息,那些灰衣人是西庆国朝廷的特务机构,专门替皇帝监听都城内动向,别看外面热热闹闹的,一有小动作,眨眼的功夫你就被包围了。”
李修眉毛微挑:“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方歌笑了笑:“你要是被当做质子送到他国,也会跟我一样学会察言观色,留心周身风吹草动的。”
“我专门从沙漠进入西庆,就是为了隐藏行迹,看来暂且是瞒过了西庆皇帝的眼线,”李修环顾空荡荡的院落,加了一句,“但是似乎还是被人留意到了。”
方歌一愣,瞧见李修从袖口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
方歌不明所以,顺手一接,“咦”了一声:“似乎份量不足啊!”
他将银锭子翻到底部,果然看见一圈浅浅的凹痕,他用指甲撬开,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隙,里面塞着一张揉成丸状的纸条。
“你已经看过了?”他问李修,看见对方点头,他才把纸丸扣出来,展开一看,掌心大小的纸片上面却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符号,用朱砂画成,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你知道这是什么符号吗?”看着方歌惊讶中带着疑惑,李修知道他认识。
对于旁人,方歌可不像面对珊瑚那般好性儿,他嘿嘿一笑:“怎么,免费的消息听上瘾了,就不打算付钱了?”
李修一怔,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提钱的事情,没好气地说道:“你的房钱和饭钱都是我掏的。”
“这本来就该包含在我作为向导的辛苦费里。”方歌并不买账。
李修做出扼腕叹息神情:“我还以为在沙漠里同甘共苦一番,多多少少能建立起一些伙伴情谊。”
“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方歌寸步不让。
李修抬眼仔细审视着他,知道他必有所图:“好吧,那我需要多少银两买你的消息?”
方歌嘴角微扬:“不贵,一个答案而已。”
“你想知道什么?”李修蹙眉。
方歌绕着李修走了一圈,双手缩在袖筒里,上上下下把李修看了个透彻:“我想知道,你是谁?”
看见李修面露戒备之色,方歌呵呵一笑:“别紧张嘛,我就是好奇而已。珊瑚姑娘小小年纪,便成了武林盟主,你是他师兄,应该也不简单。而且,在天莽山,那个当官儿的对你毕恭毕敬,我又不是傻子,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而且,我的底细都告诉你们了,总得也让我了解个明白吧?”方歌顿了一下,补充道。
李修叹了口气,低声告诉了方歌他的出身。
说完之后,方歌一尊雕像一般杵在那里许久,才又呵呵两声,指着旁边的小雨道:“咱们仨是悲惨皇子公主联盟啊!缘分啊缘分,不喝两杯怎么行?”
李修打断了他没营养的话:“现在能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我了吗?”
方歌清了清嗓子,做出一番要宏篇大论的姿态:“南芳国的皇子殿下,你应该也知道,西庆国因为被沙漠包围,在古羲大陆上算是一个比较孤立的国家,不像东景,南芳和元柳三国这么容易往来。”
李修默默点头。
“这就导致了这里的风土人情颇为与众不同,这里的人都信仰着一个共同的神明,叫做火神。在他们的传说里,就是因为上古时代惹恼了这位大脾气的神仙,火神才惩罚他们一年四季都要受到热火炙烤。”
方歌娓娓叙说着,“所以,在皇帝之下,这里还有一个神官,专门负责与火神交流,传达一下天神的旨意啦,祈求一下庄稼季的降雨啦什么的,而且据说这位神官还有预知未来,占卜国运的能力。”
“你说的内容跟这个符号有什么关系?”李修问。
“你还不明白吗?这个符号是火神的象征,在西庆国人人都认识。”方歌回答。
李修瞪了他一眼,所以他就用人尽皆知的信息来套取自己的身份,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但他没有心思与他计较,而是将眉毛拧成了一团:“我记得这块银子是一位梳着辫子的姑娘给我的,她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符号?”
方歌跟着思索起来:“按照常理来看,让你看见这个火神符,就是为了让你联想到神官咯!”
李修点头表示同意:“你对这里的神官了解多少?”
方歌摊了摊手:“比你好不了多少。我只知道神官住在神庙里,几乎不露面,只在重大祭祀的时候才出现在人们面前。只要他不乐意,连皇帝的诏令都可以不理会。毕竟西庆建国才百来年,而神官在这片沙漠上可已有千年了,再怎么说,皇帝也要给些面子。”
“那神庙在哪里你知道吗?”
方歌诧异地看着他:“你真打算去见那神官啊?我听说那里是生人勿近的,连皇帝都不例外。”
李修淡淡一笑:“对方都发了请柬,若是不去,不是有些失礼吗?”
他询问了神庙的位置,说要仔细思量一番,便转身回了房间。
方歌见他离开,摇头苦笑,他蹲在地上,与小雨头并头,一起看着瓦罐里的蛐蛐儿。
这时候,两只蛐蛐儿的大战已经结束,那只浑身黝黑,体格稍弱的蛐蛐儿竟然以弱抗强,把那只大蛐蛐儿的脑袋都咬了下来。
它不断在瓦罐里转圈儿,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威猛。
方歌揉了揉小雨的脑袋:“好看吗?”
小雨点点头,伸手捉住那只活蹦乱跳的蛐蛐儿,放回了草丛中,一松手,那蛐蛐儿便消失在瓦砾缝隙里。
方歌没头没脑地问她:“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殿下了,你还关心西庆国的事儿吗?”
小雨摇摇头,疑惑地看着他。
方歌笑道:“我跟你一样,我也不关心元柳国的事情,哪怕大军压城,我都懒得看一眼。但是那小子明明是一颗弃子,跟咱们一样,还这么劳心费力做不讨好的事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瞧见小雨懵懂的眼神,方歌哈哈大笑,将她拉了起来:“我今天有点唠叨,你就当没听见,天色晚了,该去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