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宫女上前，伸手欲抓住阿嘉的胳膊，在楚皇后的眼神示意下，有机灵的宫女找来了一块嵌着钉子的木板。这要是抽到人嘴上，保准整张脸都血肉模糊。

阿嘉眼眸一冷，肉乎乎的小手抓住宫女手腕，轻轻一折，对方便哀嚎着倒地。

楚皇后被面前这一幕给吓住，难以想象这么点大的孩子力气却这般惊人。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高声道：

“你这是想谋害当朝皇后？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说罢就打算吩咐身后跟着的一众宫女太监一起上。

既然已经大致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情况，阿嘉便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笑盈盈的打断引导楚皇后的思路，

“知道啊，不过皇帝看重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只要我在他面前卖惨哭一哭，他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皇帝这会儿应该在上朝或处理公务，她找过去还要一层层通禀太麻烦，只能刺激一下这位冒牌皇后了。

楚皇后先是被面前小孩嚣张的样子气的神色扭曲，然而细想她的话，眸光闪了闪，冲白蕊使了个眼色，让想法子把皇帝赶紧叫过来。

而后开始和阿嘉东拉西扯拖延时间，阿嘉也很配合地斜靠在廊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她的话。

直到远处熟悉的身影疾步朝这边走来，楚皇后忽然逼近阿嘉，抬手恶狠狠的就要来推她。

阿嘉配合的做出反击的动作，她的手刚伸出来，对方就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如此拙劣的伎俩，若不是念着这是南音的身体，阿嘉估摸着会成全她，把这推人的名头给坐实了。

而楚皇后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没掌握好力道，一摔之下，额头直直朝一边的廊柱上砸去。

阿嘉转眸，懒洋洋的看着皇帝一个箭步冲上来，动作轻柔的把人给接住。

而后就看到，呆呆跟在皇帝身后的南音。

南音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阿嘉，见她好好的，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耳边传来怯怯的抽泣声：“陛下，臣妾只是见燕姑娘长得可爱，想抱抱她…没想到她竟然力气这么大…呜呜……”

声音很好听，奈何说话之人语气太过造作，平白让这声音染了俗。

皇帝垂眸认真端详着女子的气色，见她除了有些气喘外，脸色红润，才松了口气。继而接过高公公手里的药瓶，旁若无人的半曲起双腿，拉过女子的手，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动作无比轻柔的处理着女子手腕处的擦伤。

可他却从始至终没有去看女子的眼睛，没有去接女子的任何话，似乎只在意对方这具身体。

南音呆呆飘在半空，记忆里他看自己的目光总是淡淡的，只有在极少数时候会露出这般神色，

她黯然的垂下眸，原来……真的像楚家人所说那样，她对他的那一点好感，不过是因为她这张脸。

原来……不管芯子换了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此时虐心情节已拉满，奈何阿嘉最讨厌看虐文，在冒牌皇后暗暗瞥过来的得意目光里，重重咳嗽了几声，开门见山地说：

“陛下，您对一个冒牌货这么好值得吗？”

“您想不想找到您真正的皇后？”

轻飘飘的两句话，谢衡却猛然转头，几乎失态般的死死盯着阿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嘉用玄力安抚的拍了拍脸色骤然僵硬的南音，笑着提议：

“我们换个地方聊怎么样？”

……

冒牌皇后被打晕，一切无关人员都被清走后，皇帝急切的追问：

“你知道什么？”

阿嘉：“我从生下来便开了天眼，能窥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陛下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也就是说您早就知道现在的皇后是假的。”

她虽是疑问，却是陈述的语气。凭谢衡的脑子，在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下，不至于被区区皮相所蒙骗。

也就是确定了这一点，她刚才才会单刀直入说出楚皇后是假的。

皇帝点头：“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她不是南音。”

阿嘉看了南音一眼，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杀了或是囚禁起来？”

虽然她知道答案，不过这话是替南音问的。

在她看来，情侣之间有误会就要解开，最忌各种纠结，相互隐瞒拉扯，导致误会越来越深。把事情摊开了说，要么和好，要么从此一刀两断。

皇帝没留意到阿嘉的异常，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因为如果杀了她，南音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只是期盼着，期盼着南音的魂魄能有被找到的一天。”因此他才会忍着没弄死楚氏女，还让她占着南音的身体活着。

因为如果抽出楚氏女的魂魄，南音就真的成了一具冰冷尸体。

他黯然的垂下眼，“但我其实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我不愿意接受，南音她其实已经死了，我和她从此阴阳相隔……”

阿嘉还算满意的点点头，不管谢衡当初出于什么原因而愿意立南音为后，但他现在确实深爱南音。

就是这善待冒牌货的做法有点让人不爽，可站在他的角度，好像又能理解。

不过当着南音的面，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她肃着一张小脸问：

“如果有人以南音的魂魄为饵，诱陛下您过去，您会去吗？”

许是被她严肃的语气所感染，皇帝此刻忽略了她的身体年龄，重复了遍她的问题，心中几乎立刻有了答案，不假思索的说：

“会。”即便明知那是个陷阱，他可能也会去。

阿嘉叹了口气，总算明白小思嘉原本那一世谢衡是怎么死的了！

该问的问完了，阿嘉无意再为难两人，抬手在皇帝眉间轻轻一拂，这也是她最近学的一个术法，给人强行开天眼。不过这术法太消耗玄力了。

于是本该阴阳相隔的一人一鬼隔空对视，谢衡甚至不敢眨眼睛，生怕这是幻觉，一眨眼，面前的人影便没了。

南音试探的伸出手，再次轻抚上他的眉心，指尖依旧什么也没碰到，却因为这个动作，让被触碰的青年瞬间红了眼眶。

“还能再看见你，真好！”

……

夜天师的大徒弟夜柏以最快速度被传召进宫。

夜柏是个外表看起来很温雅的男子，他看着殿中被弄晕的冒牌皇后，以及静静立在皇帝身侧的女子虚影，难得有些愣。

不对啊！明明他之前为南音起卦，卦象显示为早逝命薄之相，死后魂魄离散。怎么两个月不到，卦象就被推翻了！

果然，他的修为还是不到家！

正愣神间，就听上首皇帝着急催促，“夜柏，你不是说过只要找回南音的魂魄，她就能再活过来！”

夜柏下意识点头，“的确是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最厉害的术士也几乎不可能让一个已死之人还阳。不过皇后娘娘在被抽魂时，被留了一丝魂魄在体内，借此保住她一口气。才能避过规则，让楚氏女的魂魄顺利夺舍。”

“不过对方使用的是上古禁术，微臣的师傅以前对此正好有过研究，微臣需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不能立刻让南音好起来，皇帝有些失望。

“那…夜卿你帮朕开一下天眼。”给人强行开天眼这事太费玄力，阿嘉用过一次就不愿意再用了。

夜柏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随即反应过来皇帝并非玄门之人，可能不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