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仪式结束，众官员女眷落座入席。

阿嘉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这一身打扮漂亮是真漂亮，就是太累人了。

和南音说了声，便回去换了身常服，在御花园里闲适的溜达。

一是的确觉得宴会太累人，其次最重要的是她想借此机会来见一个人。

她问系统：【福亲王去哪了？】

刚才在大殿里，福亲王坐的比较远，且那么多人关注着她，她不好直接去打量福亲王。

系统：【福亲王似乎喝多了酒，也在御花园，就在离你不足一千米处的一处海棠树下。】

阿嘉大概知道在哪了，沿着小路往前，很快看到了一片开得极茂盛的西府海棠，海棠树下，咳……站着一位身形较胖的中年大叔！

这位福亲王不但性格，就连长相似乎也很符合他的封号，从小就生的胖。

阿嘉倒是觉得，只要没有野心，生在皇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对其他皇子没有威胁，作为王爷，可以富贵一生。

阿嘉走上前，福亲王仰望着丛丛海棠花树后的破败宫殿，神情忧伤。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有些醉眼朦胧的揉了揉脑袋，“是清河啊！你又没吃饭…来…五皇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阿嘉矮身行礼，“拜见五叔祖。五叔祖你认错人了，我是康乐。”

不同于记忆里的清脆嗓音，让福亲王酒意醒了不少，他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是康乐啊！你怎么不在宴上？”

阿嘉用天眼仔细观察着对面人的魂魄，并没有看到任何夺舍的痕迹，身上也没有任何一件涉及玄门的法器等，更没有沾染一点妖鬼邪祟的气息。简而言之，这就是个普通人。

难道说，幕后之人这会子还没盯上福亲王？

阿嘉随意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伸了伸小胳膊，“宴会上太无聊了！五叔祖，您在看什么啊，清河又是谁？”

福亲王凝望着那一株株西府海棠，眼神怀念，醉意微醺断断续续的说：“清河啊！她和你一样，也是公主，只不过她命不好…生母只是皇兄意外宠幸的一个洒扫宫女……在后宫里谁都可以欺负！”

他叹息着喃喃说：“哈哈…看到她就像看到从前的我……”

阿嘉笑着接话：“所以您就时常接济她……”

“是啊，我教她争宠，教她去皇兄皇嫂面前尽孝，可她太笨，只知道把得来的食物分给那些年老的宫女太监……好在新得宠的辰妃想抱养一个孩子，看中了清河老实本分的性子……本以为她就此能过得好点，没想到……”

他没再说下去，靠在海棠树下，含含糊糊的念起了福王妃的名字。

阿嘉却知道，那位清河公主后来和亲嫁去了草原。素来和亲公主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清河公主也不例外，嫁到草原三年时间，碰巧遇上草原王庭宫变，她连续嫁给了祖孙三代，后来两国边防关系愈发紧张，新继任的草原单于为了羞辱大梁，将清河公主赏给了一众部下。

短短几句话，却道不尽一个女子一生的悲苦。

她干巴巴的安慰道：“草原部落被打退，父皇也算替清河公主报了仇。”

福亲王没说话，阿嘉明白，受害之人已经死了，即使报仇了又有什么用？

在阿嘉的引导下，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不少时间。直到福亲王妃带着人找了过来。

阿嘉没发现什么，不过还是决定让人好好盯着。

系统提议：【系统商城有卖追踪神器，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监控哦，不贵的，只要一百积分，】

阿嘉摆手拒绝，【不用了。】

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事事都依赖系统，她得学会自己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福亲王被扶走后，阿嘉也准备回宫休息，这时，燕凛询问着宫人疾步找了过来，

瞧见阿嘉悠然地靠坐在海棠花树下，他顿住脚步，眼神复杂，最终却只叹息着说了句：

“你娘亲也喜欢海棠花！”

听到这话，阿嘉猛然抬头，脑中有一抹灵光快速闪过，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见燕凛蹲下身，抬手攥住她两边肩膀，急切的问：

“快告诉我，你娘的魂魄去哪了？”

阿嘉仿佛没看到这位原文男主眼眸里的急切，歪了歪头，很诚实的说：“我不知道。”

燕凛的脸色沉下来，冷声道：

“你不要任性，就算你再记恨我们，也要分清事情轻重缓急！”

阿嘉挣脱开他的钳制，继续诚实的说：“可是我不是燕思嘉啊，小思嘉已经死了，被你赶出家门的当晚，便被一只绿僵给吓死了。至于我，只是来自异界的一缕孤魂罢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燕凛疾言厉色般否认，却在低头对上那双平静如水的杏眸时僵住了表情，这绝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眼神，更不是那个每次一见他就瑟缩着肩膀往后退，眼里有希冀更多的是畏怯的孩子！

他却还是嘴硬的说：“不可能，你天生有慧根……夜天师说你可以无师自通自行修炼，区区绿僵怎么可能伤得了你……”

阿嘉讽刺的扯了扯唇：“这就要问你的另一个好女儿了！”

燕凛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云青羽，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青羽她只是瑶儿的徒弟，在府里的地位怎么能跟你比！”他恍然大悟：

“你不会就是因为明宇几个对青羽更亲近些，所以刚才在大殿上，才会那么生气的吧！”

他放缓了声音：“青羽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深些，但你是他们的亲妹妹。”

阿嘉已经懒得再多说了，若燕凛这番话只是冠冕堂皇道也罢，可看他的样子，是真这么认为的，这才是让人最无语的。

合着他这个国公爷从前的西北大将军到底是怎么当的？云青羽私下的算计，燕明宇对小思嘉的态度，他居然一点没察觉！

也或许不是他多蠢，只是不够在意罢了。

阿嘉不禁有些兴致缺缺，“燕国公你可真是目无下尘啊！在府里，别说云青羽本人，就是云青羽身边的大丫鬟也比小思嘉过得好不知多少倍！”

燕凛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不是在闹脾气，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嘉却已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了，站起身拍了拍手掌上的尘土，再一次说：“不管你信不信，真正的小思嘉的确已经死了，死在了被你赶出家门的那个晚上。”

说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个消息，你这个生身父亲，可有半分的后悔伤心？”

“至于云若瑶魂魄的下落，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她魂魄刚离体，就被虚空中伸出的一只黑色巨手给抓走了，对方很强。

还有，别整天要死不活的了，你傻傻的守着云若瑶尸体一辈子，她也不会活过来。你最应该做的是去寻找真相。

好好想一想，云若瑶身体那么好，为什么会突然难产，又为什么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见好，别什么事都怪在小思嘉的命格上。”

燕家身为百年望族，势力人脉不少，能利用当然得要利用起来。

系统：【南音到处找你，挺着急的。】

阿嘉闻言，没再看燕凛一眼，提气运起轻功几个纵跃便消失于丛丛繁花中，

燕凛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也是习武之人，能感觉到，阿嘉内力深厚，起码与他不相上下。

可他的女儿不可能小小年纪就习得这样厉害的一身武艺。

还有她那冷静沉着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这一刻，他再不能自欺欺人下去。

他的女儿，他一直怨恨的那个孩子，真的死了！死在了他的一时冲动！

他捂住胸口，无力的靠坐在海棠花树下，脑中首先飘过的想法是，如果瑶儿哪天醒了，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是不是会怪他？

他虽然恨极了那孩子，可他真没想要她死！顶多是想把她赶走，眼不见为净。

瑶儿去世那天是意外，是他一时情绪失控……

可是…为什么她就那么脆弱？只是把她赶出家门而已，她怎么就死了？

系统密切关注燕凛着这边的动静，见此告诉阿嘉，【燕凛好像真后悔了，看脸色挺痛苦的，或许他也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太爱云若瑶了。】

阿嘉此时正躺在浴桶里，享受宫女们的搓背按摩，闻言懒懒的瞥了自家傻系统一眼，

【那又怎么样？他的后悔值几个钱，错误已经铸成，小思嘉已经死了，他后悔难过一下，掉几滴眼泪，小思嘉生下来到现在受的这些苦就能被抹去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这句话不但用于情爱，任何感情都一样。

面对宿主越来越强的气势，系统乖乖闭嘴了。

有了自主意识后，它愈发向普通人进化，没有一点升为高级人工智能的冰冷机械，容易被煽动情绪，有时候还会三观跟着五官走。

因为燕凛长得好看，看美人靠在海棠花树下暗自神伤，它会向许多女生一样，觉得他好可怜。

……

燕凛勉强平复心情后，终于不再时不时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努力回想阿嘉说的话，回府后，便叫来了云青羽。

自打得知康乐公主就是小思嘉后，云青羽便料到了会有这一遭，她给自己简单上了个妆，换上了一身灰蓝色长裙，这是云若瑶从前游历时最喜欢穿的衣服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