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看《活着》的时候,觉得标题太过沉重压抑,不太喜欢。另外又对这本书的内容有着极强的预感,这必然是个悲剧。
作者的写作手法很新颖,一个第一人称又套着一个第一人称,有着极为强烈的代入感。故事的开头又很俗套,叙述一个败家子的故事。而败家子的父亲也曾是一个败家子,但是他却没他父亲那么幸运,败了家就没了回头路。
福贵把家败完了后,终于醒悟了些,开始愿意好好地过日子。但是老天就是惯喜欢不给人机会,当你回头时候,前面已经有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厄运等着你。没几天,福贵的爹先死了,死得很荒谬,上厕所时掉了下去,捞上来已经没气了。
福贵爹死了后,家珍就被老丈人领了回家,只留下凤霞在家里。家珍走的时候,肚子还有怀了几个月的孩子。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家珍这下回去怕是回不来了,或者后文就会叙述父子不能相认的惨剧。但是故事没有按我的思路去发展,家珍又回来了,还带着已经出生的儿子。
再到后来福贵被抓壮丁的时候,我心就一咯噔,这不是白鹿原的情节么?内战的时候又是一幅惨象?余华所描述的战争场景我至今不信,实在是匪夷所思。时国民党军能有十万人被包围在几里之地,所用物资全靠空投。一直到后来空投下来的米却没有柴火能煮饭,**又投大饼。但是大饼投下来却很难抢到,福贵三人另辟蹊径,趁着别人抢大饼的当口就抢别人的鞋,用来煮大米。那个时候,福贵认识的春生。
福贵回家的时候,凤霞已经哑了,且聋了。有庆也还小,连福贵都不认识。福贵回家的时候看到这幅景象就是心里一痛,我也跟着心酸。之后福贵问家珍:“我娘呢?”
“娘走了。”家珍也跟着抹泪。
我心里在想,悲剧是不是该结束了?可是没有,当看到福贵说想让有庆上学却没钱的时候,我心里就一咯噔,悲剧又要发生。余华果然没让我失望,福贵要把凤霞送人!
送凤霞走的时候,福贵不敢去看,可是凤霞还是到地里面去找他了。凤霞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就这样被送走了。我不知道凤霞对这个世界到底知道多少,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许什么都知道。但是从未与别人交流过的她就这样被送走了,我张张口,就想问问余华:你到底想干什么!
后来凤霞还是没有送走,我就想,余华啊余华,你还算是有些人性。
再后来的时候,福贵家大都在跟着大家一样受苦,那个时代就是这样。我看到余华所描述的“炼钢”的细节,我是十二分不信的,实在是太荒诞了。生产队队长先找风水先生点一处人家,一把火烧了,腾出地方来煮钢铁,后来找来一口大锅和几桶汽油放点水就煮起钢铁来了。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禁不住笑了起来,劳动人民可爱极了。可是,到底什么人教授了他们这样的炼钢方法?到底是何种蛋疼的制度能让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堂而皇之地发生了?[/L]
等到我对全书的悲剧会停止不报希望的时候,却看到有庆跑了第一名,心里一阵开心。再到后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被余华迷惑了。原来这些希望只是他把人带向绝望谷底的一种手段,不料我也上当了。而在后面,我又上了一次当。[/L]
有庆忽然死了,就在他刚跑了第一名不久,竟然毫无预兆地死了。我原以为家珍快要走了,这已经足够残忍,想不到余华却要更加残忍。有庆兴冲冲地跑去为县长夫人献血,却连命都被抽了去。我到现在还在想,有庆到底是谁杀的?是医生将他的血抽干,理应凶手是他才对。可是血却都到了县长夫人身上,凶手是县长夫人么?可是福贵没有这些考虑,当他知道有庆死后,就认为是县长残害了他儿子的生命,他要杀了县长。
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特别是苦命的人。当福贵抓住县长衣领的时候却听到县长说:“福贵,是我。”县长竟然是春生,福贵一下松开了春生的领子,他怎么能去杀春生?而我,在听到县长是春生的时候,我竟然不愿意去恨县长,而把责任都推在了那个无名的医生。我竟然这么不辨是非,我本不是这样的,又是余华的错。有庆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福贵都瞒着家珍他们,一直到有一天家珍说到村西头走走。有庆就埋在村西头,家珍到了村西头的时候就回头跟福贵说:“福贵你不要骗我啦,我知道有庆已经死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生命就是这么简单。
再后来,余华又假惺惺地给我许多希望,让凤霞结了婚怀了孩子,又让某些平凡的时刻有了感人的温情,有了简陋的快乐。但是这时,余华却没有一丝犹豫地在这条温柔的丝带上狠狠地砍了一刀。他以令人不可以思议的速度让他们一个个地死去,毫无预兆,异常残忍。
凤霞竟又是死在了家珍前面,没过几天家珍就跟着去了。福贵说:“家珍死得好。”我心想,大概那时他也不想活了。
后来,二喜被砸死了,苦根吃豆子噎死了。生命竟然成了流水账,笔色鲜明,异常夺目。
这场悲剧就剩下福贵一个人了,他给他的老黄牛起了名字叫福贵。他就时常贴着“福贵”的耳边说:“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还得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这么些田也是尽心尽力了。”
我原以为命运和富贵是一对宿敌,现在才知道他们有着深厚的友谊,到最后,谁也没有抛弃谁。
人们纷纷在这个叫活着的故事里——死去。
2013年8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