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在太子刘禅的陪同下进了皇宫,身后的一众大臣们紧紧跟随,亦步亦趋地向皇宫而去。
刘邦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何意啊?这都快过午时了,怎么都不回家去?”
群臣面面相觑,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一个大臣身上,李严。
李严,此时蜀汉唯一一个能与诸葛丞相并立的人物,和诸葛亮同为陛下临终之际的托孤重臣。
虽然陛下有皇天保佑,幸未驾崩,但是群臣已隐隐将李严和诸葛亮俱视为群臣之首。
李严上前两步,拱手说道:“陛下新归,群臣不敢怠慢,专候陛下旨意。”
刘邦乐了:“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朕现在能有什么好旨意?都回去吧。”
不料,这话一出,群臣都小声议论了起来,李严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国事虽急,然明日,还需先祭祀先祖,以感谢列祖列宗在天的庇佑之灵!”
“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尚书令所言极是!”群臣中不少人纷纷附和道。
刘邦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赞同者占大多数,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站在诸葛亮的身后,并未出声。
两派可以说是泾渭分明了。
刘邦眼睛一转,高声问道:“诸葛丞相,你意下如何啊?”
诸葛亮没料到刘邦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呼喊自己,连忙拱手回道:“臣以为,李尚书所言…正是!陛下亲往郊外祭祀,以谢…高祖荫德。”
刘邦一听,心中讶异,没想到这个看似老实忠厚的丞相也滑头的很。
他明知自己就是刘邦,还说什么要去祭祀感谢高祖,分明就是不愿和这个叫李严的起冲突罢了。
去祭祀高祖怎么着?自己拜自己吗?
刘邦心中本不愿去,在他的记忆里,祖宗长辈就是四百年前的那位太上皇老爹了,自己老爹哪用得着这么生份,回个家还专程去祭拜一下?可今时不同往日,老爹已经不在了,自己也不是曾经大汉帝国的汉高祖了…
还是祭拜一下那位老爹吧…
刘邦最终点头应了下来:“尚书令所谏极是!朕明日亲往城外祭祀,百官相随,尚书令安排诏令文书吧,一切从简。”
百官齐声允诺。
刘邦入了皇宫,诸臣再不便相随了,只得返回。
“李公,诸葛丞相受陛下恩宠不消啊。”一名官员凑到了李严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我们还…”
“陛下英明神武,丞相聪识过人,我们只需尽心辅佐陛下和配合丞相便可,你想说什么?”李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甚至都没看一眼这个官员。
“下官是想说…前些时日我们商议的…”这名官员“旧事重提”。
李严刚听了他的前半句,登时恼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名官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有人抢先一步开口了。
“黄公,你放心。陛下有旨,黄将军虽是投了魏贼,但那事出有因,对于家属亲族不予追究!此事实是尚书令所请,不必疑虑。”说话的正是诸葛亮。
这名官员见诸葛丞相在此,也不敢再说话,连忙缩头退到了一边。
李严望了一眼诸葛亮,脸上的恼怒之情渐去,拱了拱手。
他看得出,诸葛亮是在替他解围,给他递台阶呢!
诸葛亮也连忙拱手回礼,不曾怠慢。
待得李严等一班蜀汉官员离开之后,诸葛亮才轻悠悠地呼出了一口气。
刚刚看似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进谏纳谏,其实玄机颇多。
蜀汉国中官员纷杂,派系众多,分为四大派系,分别是早期跟随刘备的北方派、荆州相随的荆州派还有东州派与益州派。
夷陵一战,北方派和荆州派的官员已战死大半,就连东州派也已日渐势微,益州派不可避免的一家独大,毕竟此地就是益州本土,官员可不断地提拔任命出来。
白帝城刘备托孤,其实此时的派系已几乎可分为荆州派与益州派两派了。李严借着刘备托孤,想要一举成为东州派和益州派的官员首领,坐大掌控朝政罢了。
自己虽无意争权,但只怕他们益州的官员秉性图安,此后再无心争衡天下,只得暗示祭祀汉高祖以提醒陛下。
所幸,陛下虽初来,倒也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对我二人倒也不偏不倚。
这时,一个年轻的官员晃荡到了诸葛亮的身边,看模样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显然是根基在蜀中的益州派官员。
“恭喜诸葛丞相。”年轻官员笑着恭维道。
诸葛亮看了此人一眼:“原来是谯允南,不知我喜从何来啊?”
年轻官员便是谯周,时任劝学从事,他回道:“微臣前些日子夜观天象,见大汉帝星,其大如斗,熠熠生辉,远胜于往日,说明陛下虽遭一败,然雄图壮志远胜于前!”
诸葛亮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谯周倒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然帝星虽亮,将星却微弱凋零…丞相,需劝陛下多广拔人才才是。”谯周说完,再次一个长揖,而后离去。
望着谯周离去,身边的费祎、董允等人纷纷劝说道:“丞相,此人所言甚是啊!”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啊?只是荆州故地已失,还如何能招揽贤才?巴蜀之地虽人才辈出,可惜大多数都是宗族在此,只求自保,安度余年…”
“我也无计可施…”
“上询陛下,陛下定有办法!”荆州派的官员纷纷说道。
诸葛亮点点头:“此事…不可全赖陛下,我等既为朝廷重臣,还需为陛下多多分忧,大家也都想想办法吧。”
皇宫里,刘禅扶着刘邦四周游走介绍,毕竟,当初刘备称帝之时,这宫殿尚未建起,现在由自己的“儿子”带着参观一下家里,倒也合理。
“最近文武学得如何了?”刘邦像一名老父亲一样问道,他自问向来重视孩子的教育,子孙后辈,也该有此良德才对。
“父皇,相父教的《申子》、《韩非子》那些书,儿臣都已熟读多遍,只是有些尚不解其意,还需多多钻研。除此之外,儿臣常出城外,学习射艺。”
刘邦笑着点了点头,张口就来:“啊,这些书…爹小时候也看过,是很不错…”
刘禅眨巴着眼睛,这还是父皇第一次自称“爹”,平日里怎么样都是一个文绉绉的“为父”才是啊。
见刘禅许久没有说话,刘邦有些忍不住了,他很想问一些东西,但是诸葛亮并不在这里,他又怕问多了会露了马脚,便说道:“不要爹问一句,你答一句,这样以后即便当了皇帝,对于群臣,你也只会听之任之。”
“有什么话,尽管说来,爹想听你多说些别的,有点自己的主见!”刘邦笑眯眯地说道。
刘禅咽了口口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父皇,益州郡、牂柯郡、越嶲郡…三郡叛乱了…”
刘邦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为首者何人?”
“雍闿,相传此人乃是什邡侯雍齿的后人…”
“什么!”刘邦闻言震怒,扶着刘禅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雍齿,四百年前就曾是自己的随从兼仇敌,自己尚未起势之时,就常被他所轻视,甚至一度还背叛过自己,是自己最痛恨的人!
后来为了稳固人心,不得已才给他封了侯,没想到,四百年过去了,这个混蛋的子孙竟然又造自己子孙的反?
“非族灭不足以解恨!”
那天,刘禅第一次感觉到父皇的手臂竟如此有力,疼得他龇牙咧嘴,也是他第三次看见自己的父皇一脸杀气的样子…
前两次,是关将军和张将军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