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
许天翼都好像没有看到李寻脸上嘲讽的表情。
也没有读懂李寻话锋中的刺。
交待完一切,他各自给李寻和黄峰一枚令牌,而后似笑非笑地嘱咐道:
“此案若成,必有重赏,但若是不成,还造成民怨,你们都要受罚!”
说罢,袖子一甩,转身而去。
李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是不由冷笑起来。
许天翼的命格是:【七月寻金】。
命格解释是:拥有此命格的人,向来天赋异禀,善于察言观色、寻觅财富和机缘,更有各种手段,玩弄人情世故。
在李寻【天眼】命格的视线之中。
许天翼的【七月寻金】呈现莹绿之色。
命格气运之强大,碾压在场的所有铜牌捕快。
“呵呵……好一个七月寻金。”李寻收回眼神。
看来刚刚回到府城缉妖司。
什么都没有做,便已经和这位银牌捕头生出了嫌隙。
这厮哪里是在栽培自己。
将一件疑难老案扔给了我,这是想害我的节奏啊。
“李队长,我们交待一下案情可好?”
这时,黄峰将一沓公文递了过来,笑嘻嘻地道。
李寻瞅了一眼黄峰,倒是被他的命格整得眉头一皱。
这厮的命格是:【饭田鼠】。
命格解释是:饭田鼠,善于偷窃、嫁祸,拥有此命格的人,通常能力出众,但却往往心怀不轨,经常抢功于同道,狡猾如鼠。
“你特娘的,一个表面上看起来粗犷的北方汉子,竟然有一个鼠辈命格……”
李寻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他自然是不怕抢功的。
不过许天翼派黄峰来,肯定是没安好心。
有了【天眼】命格,李寻倒是可以窥破人心了。
“请。”心里虽然如此,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李寻叫来聂老八张元等人,一起听黄峰讲解案情。
“好!”
“此案发生在庆县。”黄峰翻阅着手中卷宗公文,解释道,“这庆县的名字,乃是取自流经庆县的庆江。”
“而案子,便和庆江有关。”
“三个月前,庆江一带,便开始有百姓陆陆续续失踪。”
“起初是一些儿童,尤其以男童为最,都是在房前屋后玩耍之时失踪。”
“后来此案愈演愈烈,开始有些大人也跟着失踪,先是老年,后是青壮年。”
“失踪人数很快达到一百多位……”
说到此处,黄峰故意停了下来,看向李寻道:“李队长猜猜,这些人最终是死是活?”
李寻瞄了对方一眼,最是讨厌卖关子的。
便直接将卷宗拿了过来,眸光扫视而去,同时淡淡地道:“卖什么关子?要不我自己看。”
黄峰脸色一红,尴尬地笑了,只好解释道:“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李队长认息怒。”
“后来人们发现,这些失踪之人,竟会不时地出现在村镇的任何地方。”
“要么是吊死在妻子的卧房里,而其实在就寝之前,妻子根本就没有见过丈夫的面。”
“要么是溺死在自家水井里,而昨日大家还清理了水井。”
“要么是横死在对面寡妇家的床上,而这位寡妇根本就是个坚守妇道的贞洁烈女,二者之间其实并无私情,寡妇入睡前,其实是一个人睡的,并无旁人。”
“要么是,死在人家的地里,在农夫清晨锄地的时候,锄出了一具诡异的尸体……”
“要么……做饭的锅里、菜畦中、床下、门口……”
接着,黄峰一边翻阅着卷宗,一边解释着此案中,所有失踪之人的最终死法和死亡地点。
一百多位失踪者。
最终都重新出现了。
只不过是以最诡异的死亡方式,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黄峰一口气解释完,脸色也是缓缓沉了下来,看向李寻。
李寻道:“黄队长说此案发生在三个月前?怎地在下却不知道?”
三个月前,府城诡杀案还未爆发。
那时候前身还未死,还在缉妖司中。
怎么却未曾听过这么玄乎的案子。
黄峰闻言,不由摇头苦笑道:“李队长身在缉妖司,难道还不清楚府城的一贯做法么?”
“越是影响巨大的案子,越要稳固民心。”
“当时许大人领了此案,便被要求暗中侦破,不得对外宣传,定要安抚好百姓,不得引起恐慌,所以此案即便是在缉妖司中,也是所知甚少。”
“或者是,知道的人,也不敢说、不能说。”
“好在死的都是些百姓而已,比不上后来的府城诡杀案,只要控制好舆情,按时破案,其实也不会引发什么可怕的后果。”
李寻细细听了,顿时心有感悟。
怎么这个做法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识过……
不过想想也对。
这个世界的百姓本就命如草芥,十个八个绑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武夫或者一个高官。
孰轻孰重,这方世界的价值观就是这样。
“有道理。”李寻只好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却不知许银牌查出了什么?”
此案先前由许天翼承接,既然经办过,便肯定会找出一些线索。
黄峰颔首道:“确实查出了一些眉目,许银牌曾用尽手段,将怀疑的苗头放在了庆江的神祇身上。”
“庆江神祇?”李寻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河神?”
大虞绵延千年,王朝气运强大。
早在王朝建立之处,便由大虞钦天监册封了一些神祇。
这些神祇的前身,都是在建立大虞过程中,死于征战的忠臣义士。
这些人死后魂魄未散,便被王朝气运册封,从而以另外一种形式“活”了下来。
并享受百姓香火,亦可以修行,谋图大道。
其中最为人称道的,便是河神、城隍、山神等神祇。
黄峰再度颔首道:“那庆江河神虽然名为神祇,实则乃是和鬼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走的路子是吸纳王朝国运和百姓香火的正途,不去杀人炼血而已。”
“若是这河神想杀普通百姓,确实能神不知鬼不觉,想让百姓怎么死就怎么死。”
李寻翻了个白眼:“你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凶犯,不去擒拿真凶,却找我李某人作甚?”
说罢,起身径直往捕房外走去。
此刻已经是快散职的时间。
“不不不……”黄峰追了上来,再次苦笑道,“许银牌确实怀疑过河神,所以便直接以新安府地界的气运,唤那河神。”
“但那河神,却早已灰飞烟灭!”
“嗯?”李寻听到此处,回过了头,“那河神修为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