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老楼的产权所有者之一,何毅章正在接受着警察的盘问。他年逾五十,长得很丑也没什么正式工作,靠收租为生,那栋楼一共四家,他是其中之一。后来另外两家出售房产,他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一直再出租,可是从90年代后期,这房子就一直处于无人居住的状况。
这个何毅章在L市地产界还是有点儿名气的,他经常能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一些地段不错的房子,不过这些房子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曾经死过人或出现过异常现象,业内的房产中介们叫他鬼屋大王。
“友民社区的那栋房子为什么从90年代后期就开始不对外出租了?”刑警问道,他的眼睛盯着何毅章这个号称鬼屋大王的男人。名下有那么多房产,可是自己却住在一栋残破的老筒子楼里,穿着破烂,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有诸多房产的有钱人。
“哎,那栋房子我不是不想租,也对外租过,只是住进去的人总是向我反映那栋楼里闹鬼,经常退租走人,弄得我不胜其烦,索性就放那不租了。”何毅章裹着破睡衣,袖口已经严重磨损也不肯换,整个人邋里邋遢的,精于算计,是个十足的市侩商人,要是那房子真的能租出去,他也不可能放着发霉。
“有没有跟你反映过所谓的闹鬼是什么现象?”
“说总能听见有女人哭嚎的声音,再多也不肯多说,走了多少家了,都没在那房子里待上半个月,后来那鬼楼就出名了,租金再便宜都没人租。警察先生啊,我那栋房子现在也不指望能租出去了,就等着动迁呢。结果呢,出了这事儿后文物局给我打电话,只给我这个数的补偿。”说着何毅章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何先生,你能提供从80年到90年租户的信息吗?这对我们破案很重要。”
“嘶,哎呀,大部分都是短租啊,这有点难啦。”
调查走访的警察皱了皱眉头道:“长租的,你有印象吗?至少得租住半年以上的。”
“哦,那倒是不多,你们等等,我找找我的笔记本。”何毅章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大堆红酒箱子,都是他买来投资的。过了没一会儿,他就拿出了四五个笔记本,笔记本是他记账本。上面密密麻麻条陈清晰的写着这些年他的租房记录。
不过这个记录只有房租、租住时间和姓名,再多的内容就没有了。两名走访的刑警谢过了何毅章后带着他的本子就离开了。
当他们走出去后,刚才还笑呵呵的何毅章立刻冷了脸,他对着另一间房子喊道:“是你告诉他们我在家的?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管什么人来都说我不在,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另外那间屋子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怯懦的女人的脸出现在门后,她声音很小底气也不足,颤巍巍的说:“我以为警察找你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要是他们破了案见了报,我的房子还卖什么卖?有很多买家对那个日伪密室很感兴趣,上赶着找我呢,以后文物局、警察局的电话一律说我不在。”
“知道了,小何,上学要缴杂费……”女人躲在门后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你不会给吗?”何毅章怒道。
女人瑟缩了一下说:“家,家里生活费不够了。”
“不够了?”何毅章站了起来,他慢慢的走向了女人。
女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后,颤抖着不敢说话。何毅章走到她身边微微冷笑道:“给你那么多钱还不够?你是不是去包养小白脸了?”说着他伸手把女人拖到了门外,女人一边颤抖一边哭喊:“没有,没有,钱真的不够……”
何毅章突然如发怒的雄狮一般将女人甩到门边,大骂道:“你是不是说我小气?”
“没有,没有啊……”女人抱着自己的头哭喊道。
何毅章却解开了裤腰带,抽出了皮带拿在手上。“我看不是钱不够,是你欠揍了……”说完他狰狞挥动起了皮带,抽打在女人的身上,女人惨叫着却不敢反抗,只能护着自己头脸求饶。
惨叫声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那间房门里面有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那眼神中带着孩子的眼睛不应该存在的凶狠与戾气。
L市,又是一个多事的早晨,阳光穿过云层,给这个阴郁的都市带来了一丝清爽。清晨的公园里挤满了来锻炼的大爷大妈,尽管L市近年致力于开发楼盘与新商业区却改变不了它是一个地级市的整体社会结构,老龄化严重的后果就是公园、广场到处是健身的人。朝阳区群众、楼下张大爷等等那是多不胜数,他们三三两两在一块聊着各种话题。不是孩子、房子就票子,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
早晨八点,L市刑侦大队接到了报警电话,称河畔公园里出现了一具无名男尸。队长墨非揉了揉自己的胃,感觉要了亲命了,这L市三天两头失踪案、绑架案,隔三差五就人命案,简直就是漫威里的哥谭,柯南里的米花呀。刑侦队的诸人认命的坐上车出警,一路上刑警小刘见墨非因为没吃早饭胃疼的难受,就递给墨非一袋干脆面。墨非摆手拒绝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小刘却说:“吃点儿东西垫吧一下,一会儿去完现场,你该吃不下了。”墨非听完叹了口气接过了干脆面吃了起来。“哎,你别说,还挺好吃的。”
拨开围观的群众,墨非来到了现场。警戒线里法医小吴的团队已经进行完初步的勘验,她带着口罩皱着眉头,地面上没有残留任何痕迹,现场没有血迹,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她将地面上一块疑似皮肤组织的东西装进密封袋,看见墨非等人来了就走过去对墨非说:“得先拉回去做进一步检查,外观上很难判断。”墨非一脸疑问,尸体呢?“墨队,别找了,尸体呀,在车上,回去再说吧。”看着小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墨非点点头。
驱车回去的路上小吴对墨非讲述了尸体的异状。“那具尸体特别奇怪,浑身上下的皮不同程度的剥落,看上去不像是人为,到像是得了皮肤病。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皮肤病,整个身体上的皮几乎都剥落了,掉的满地都是。外观上没有致命伤,还要回去做进一步检查。”墨非点了点头说道:“需要尽快找到尸源,最重要的是确认死因,小吴,这方面得靠你了。”
这时候有几人走进了会议室,那几人中有人看到了尸体的照片后说:“不用调查尸源了,这个人是何毅章,前几天我们刚刚去过他家调查,他是友民那栋楼的产权所有人。”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案子了不得了。
还没等他们去调取监控录像,警局那头传来消息,有人来自首了!来自首的是一个女人,她的身份就是何毅章的老婆。
闫晓慧坐在了审讯室中,交代着自己是如何杀掉何毅章,又如何将他抛尸的。在她的口中,何毅章经常虐待她,事发前她因为和他索要生活费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杀掉了他。
“人是我杀的,我不后悔,请法律制裁我。”闫晓慧低头认罪,态度良好。伤痕鉴定结果显示她长期被家暴,有看心理医生的记录。
可是刑警队的诸人却并不认为她是真凶,首先她在说作案细节的时候较为流畅,像是事先想好的说辞,面对询问时回答就没那么流畅了。其次她是怎么把何毅章扔到桥下的,何毅章虽然不胖但也是一个体重七十公斤的男人,闫晓慧身材瘦小,让她抛尸难度太大了。她至少有一个同伙,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声称自己是用枕头捂死的何毅章,但从法医那里传来的消息,何毅章并不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看完审讯录像后墨非问小刘的看法,小刘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她不是凶手,干嘛自首呢?”
“她有一个儿子,十六岁,在上高中,智商超高,酷爱哲学,几乎无法正常交流。看来想知道答案得问那孩子,哎,这个节骨眼儿出事儿不得不让人怀疑啊。”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墨队,死者死于脑出血,无外伤痕迹。他的血液里的癌胚抗原CEA和甲胎蛋白AFP的指标很高,我调查了他的医疗记录,他罹患皮肤癌。恶性溃疡病变,还有象皮病和梅毒,这种人活着都浪费生命。”小吴走了进来,她用鄙视的口吻吐槽道:“这男人这么葛朗台,吃不好睡不好的,攒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身体都不行了。不过,不排除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突发的脑溢血。不过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自然死亡,为什么闫晓慧会自投罗网,非说是自己杀人抛尸呢?”
“进来不敲门呢。听见了吧,墨队,你比他强在对嫂子好,不过对自己身体方面可能还不如他呢。”小刘怼了法医小吴一下,随后调侃了一把墨非。
“得了吧,他是金钱的奴隶,我可是为事业奉献,这两者可不一样。咱们还是抓紧找到那几个嫌疑人吧,争取破案。对了,他儿子还得去调查一下。啧,让小朱去,他研究过青少年心理,比较适合。”墨非的贼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小刘、小吴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目前最有嫌疑的人我都列出来了,可是他们有的去了外地,有的早就死了,留在L市的目前有五个……”
众人又开始探讨起了案情,小朱还不知道他会面对一个怎么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