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的很快，说话的功夫周围已经黑沉下来，微宁抱着腿弯蜷缩在刚刚醒来的地方，晚上气温更低，她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冻死在这。

无妄观察了一下悬崖截面，又高又陡，不借助点东西根本爬不上去，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河流西面倒是一个不算太高的小山坡，无妄小心的踏上河面，冻得还算结实，完全能承担他的重量。

西面山坡不太高，却也更陡，如果是他自己也就罢了，况且上面到处都是带刺的枯草，天黑看不到路，带着微宁不安全。

无妄叹了口气，在周围拾了些干枯的树枝和木根，等熬过这一宿，明天再走。

原地的微宁蜷缩着快要睡着了，无妄也只是告诉她在原地别动自己去探探路，天又冷，刚要睡着就被生生冻醒。

微宁看到无妄回来，又精神了些，刚刚迷迷糊糊冻醒的时候，时不时的听到一些鸟雀的声音，如果仅仅是鸟雀也就罢了，就怕有野兽。

她不敢睡，打起精神撑着眼皮。

“你回来了？”

“嗯，”无妄把干柴放下，堆在在微宁旁边，借着月光一边引火一边向微宁解释道。

“现在天黑了不安全，估计要等明天再找回去的路了。”

“嗯嗯。”

微宁点点头，搓了搓冻僵的手，低头哈欠。

“我听到有东西的叫声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野兽。”

无妄点点头，安慰道。

“等火点起来，一般的野兽也不敢靠近了”

无妄手里的木屑渐渐冒出白烟，接着燃气火苗，柴火被引燃，熊熊的火焰照亮两人的脸庞。

热气笼罩着，微宁感觉僵麻的身体渐渐复苏。

“诶，你去哪？”

火着的正好，无妄引了一只火把又往河边去。

“不吃点东西抗不过一个晚上。”

无妄丢下一句话，微宁想了想说的也是。

小时候的日子还没现在还过村头巷尾总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夏天还好，冬天不知道哪天早上起来人就没了。

那时候家里还有余粮，爹娘就领着微宁去给那些流浪的人诶个送个粗面馒头。

娘常说肚子里有了这一口粮，就能熬过寒冬的晚上。

微宁站起身，跺跺脚，也跟了上去。

“无妄，我帮你。”

微宁举着粗糙制成的简易火把，随着无妄的动作照亮面前的冰面。

无妄全神贯注的盯着脚下的冰，冬天鱼类也少，他心里也没底。

幸好上天眷顾，底层的水并未冻住，一条草鱼在正下方缓慢游动。两人面上皆是一喜，无妄捡了一块石头，使劲一砸，冰破开。

微宁紧张的攥着火把，双颊冻的有些泛红，紧紧盯着无妄的动作。

无妄眼疾手快，一把扼住鱼身，从冰水里抓起来。

微宁欣喜若狂，若这不是冰上，她恐怕要蹦起来了，她笑着看着无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妄看着她脸上也闪过一抹笑意，像水过无波一样转瞬即逝。

鱼被简单处理烤在火堆上，微宁又帮着捡了些柴火，火焰烧的更旺了。冬天衣物不敢脱，幸好只是外面湿了薄薄的一层。

微宁和无妄对坐在火堆前烤火，无妄抓完鱼的手通红，举在火堆不远处取暖。

映着火光，微宁看见那双手，手指消瘦而修长，骨节分明，红红的又被火焰的暖色包裹着，白净如玉。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手，不管是娘的还是爹的。冬天洗衣，难免会生冻疮，微宁见过娘生冻疮的手，通红肿胀起来，有时还会长脓包。

她去悟道寺也经常看到无妄洗衣啊。

无妄注意她愣神，手指在微宁面前一晃。

“怎么了？”

微宁入神太深，被这一动作微微吓到。

“啊，没，没事。”

微宁跺了跺脚，让身子动起来就不冷了。但人总是会好奇的，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无妄，你的手冬天会生冻疮吗？”

无妄突然被发问，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摇摇头。

“不会，可能与不同的体质有关。”

“这样啊，真好。”

微宁对着手掌哈了口气，一边用指腹摩擦身上细微的小冻疮感叹。娘虽没有让她寒冬腊月里洗过衣物，但冬天多多少少还是会长些。

无妄看见了她的动作，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他见鱼差不多烤好了，拿下来递给微宁。

“吃吧，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找出去的路。”

微宁接过鱼肉，才想起来这鱼只有一条，这也没什么工具能把鱼肉分开。

“那你呢？”

“我还不饿，你先吃完我再吃。”

“好。”

特殊时刻，微宁知道不是互相推搡谦让的时候，两人快些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微宁比较着急，刚烤好的鱼又很烫，还没靠近鱼肉就被热气扑了个正着。

“啊——”

她捂着嘴躲开，明亮的眼睛灌满了湿气。无妄瞧见了，把鱼接过去。

“等等，凉些再吃。”

两人暂且无事可做，微宁想起来今天在王家湾遇到无妄和那些灯笼架子。

“你今天是去卖灯笼了？”

“嗯。”

无妄又添了一把柴，抬头看向微宁，正色道。

“所以是怎么回事？”

微宁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无妄指的是什么。

“就是在一个胡同里，突然被打晕了，醒来就被绑在马车里了。”

微宁懊恼的低下头，若是今天没有遇到无妄，那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果会是什么。

“下次小心点，不要一个人去没人的地方。”

“嗯。”

“你刚刚说是被打晕的，伤到哪了？”

微宁指指后脑勺，看到无妄担忧的表情后又连忙解释。

“不重，也没流血，现在已经不疼了。”

说罢还担心无妄不信特地转过身给他瞧。

“还有那马车……”

无妄看出微宁在担心想什么，安慰道。

“不用担心，本就是他们拐卖人口，触犯法纪在先，就是到官衙去也不占理，想来也不敢来说马车与马匹的事。”

微宁点点头，他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事。

“那你的灯笼？”

无妄摇摇头，目光又回到焰火上。

“不值钱，坏了再做便是。”

说着把鱼肉递给微宁。

“不烫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