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公社民兵的通知,全家人顿时一下子可就炸了窝。
好家伙,姓许的不会真那么衰吧,大姐这边前脚才带着孩子恓惶无比回到娘家,商量要离婚这事儿还没最终达成一致。
结果公社那边,居然就已经把人给抓了,还通知了这边去个人到公社处理事情……
大姐大哭起来,
“爸,妈,老三,你们都看到了吧!你们现在都该相信,姓许的这王八蛋,早晚要给作死吃了枪子吧……”
陆父此刻闷声不吭将旱烟锅往后腰一别。
冲那个公社民兵点头示意了下,立马抬脚便准备往院外走。
看阵势他是要亲自跑一趟公社,给姑爷许二和擦屁股善后。
“爸,不要去救他姓许的狗东西了,就让派出所管他一辈子好了……”
大姐冲着转身往外走的父亲连声叫嚷着,一副恨不得立马让丈夫许二和去死的架势。
两个小外甥眼看妈妈哭天呛地的,也跟着哇哇哭嚎起来。
一时之间,陆家院里哭声震天,不知内情之人还当出了什么白事。
此刻,住着不远的铁英婶子等好些邻居闻声而至,已经堵在了院门外,一个劲往院里张望着。
铁英婶子恰好堵上了正往外走的陆父,“二哥,家里这是咋嘀了,大莲她这是……”
陆父为人一向都是闷葫芦脾性,阴沉着脸,压根不答腔铁英婶子的问询。
陆一帆此时已经快步追了上来,给铁英婶子摆摆手示意让别再刨根问底,自己则是拦下父亲,抢声道,“爸,你在家歇着,这事儿我去处理就成,相信我能处理得好!”
陆母此刻也是跟上前来,
“娃他爸,就让三儿去吧!咱三娃好歹是省状元,在公社里说话应该会比你好使……”
得嘞!~~
面对这等直戳心窝子的话语。
陆父到也没多大应激表情反应,只是脚步猛地一滞,扭头狠瞪了自己婆娘一眼,便干脆利索又转身往院里走,直接用行动表态,赞同了自己婆娘的意见。
母亲赶紧在后面跟上了,小声就絮叨着什么,也听不真切,听着似乎是在安抚闷声发脾气的父亲。
铁英婶子见状也是摇头笑笑,也跟着一块进了院。
转而间,就去到大嫂二嫂和大姐她们跟前,叽叽喳喳的又是数落又是劝慰起来。
大冷天的,陆家院子里气氛却分外热火,人声鼎沸的。
陆一帆当下也不作迟疑,跟那名公社民兵打声招呼,两人快步出了院门,骑上自行车飞快往公社方向赶了去。
这个公社民兵其实就是仁和村本村人。
不过并非陆姓本家,但对方家里有个兄弟,如今就跟着陆一帆备战高考,故而跟陆一帆很是亲近。
两人骑车上了路,公社民兵便简要叙说了一番,究竟许二和犯了何事被民兵联防给抓,然后扭送了派出所。
果然是大姐回来学说的那样。
许二和作大死地,居然已经开始走街串巷收购黄金首饰了。
听说是一行三五好几个人搭帮,结果被民兵联防队盯上,别人都腿脚飞快溜个没影,只许二和被堵了个正着,如今正在派出所被审查着。
万幸地是,民兵跟陆一帆透露说,许二和被抓住时,并没有拿住实赃。
看样子,丫在那个队伍里,也只是属于摸不着钱财大权的马仔角色。
也是,大姐家里日子,常年揭不开锅状态。
又哪儿来的闲钱,容他去外面搞那什么收购黄金首饰生意。
“帆娃你也不用太过焦躁,就是二婶说的那样,以你如今省状元的身份,去了派出所跟罗公安交涉一番,罗公安应该是能卖你个面儿,指不定当场就给你姐夫放出来了……”
“嗯,大武哥你有心了,多谢!”
“嗨,帆娃你跟我客气啥,再说你姐夫犯的那点事,又不是什么真正伤天害理大恶人,他倒霉催恰好被堵着了,别太在意这个,应该是妨碍不到你读大学的……”
听到这话,陆一帆心头猛就是一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时代背景特殊,出身及政审等问题仍然会是非常敏感事情。
他现在在地方上有点儿,就是树大招风,名声太过响亮了。
这万一真要有人拿了姐夫投机倒把这等破事儿兴风作浪一番。
嘿,尽管他也清楚,公社里应该没人有能耐,阻碍得了自己进京读大学的步调。
毕竟燕大、清大两所京城名校录取通知书在手。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所以说,姐夫许二和这档子遭心事,还真是要火速处理妥当,绝不能留下被人揪小辫子的根脚。
龙岩公社距离仁和村十五里左右的路程。
一路上两人轮番换班骑行。
到是没花多少时间,很快就赶到了公社派出所。
陆一帆这个省状元面儿果然不一般。
瞧见他进了派出所大院。
罗公安主动迎了出来,“一帆同志,没想到是你亲自跑来,走,外面冷,咱们进屋说话。”
这年代的乡镇派出所,警员精简到了极致。
整个龙岩公社,辖下七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又各分10个左右的生产小组(每1自然村落为1~2个生产小组),每个生产小组基本上都在70户左右,以每户人口平均7人计算,这差不多就是3万往上的人口基数了。
如此规模的一个乡镇公社,却也只配有一个派出所,一个派出所里,往往也只有3~5个警员。
龙岩公社派出所更夸张,全所就正副所长两个人。
然后,正所长还是病退状态,也就是说,全所只罗公安一个有正式编制的警员。
只不过,公社民兵联防队,那可是连队级别的辅助单位。
言归正传。
眼看罗公安态度随和,很给面儿。
陆一帆也是心头暗暗一松,很明显地,姐夫许二和,应该是没被审出别的什么杀人放火严重罪行。
但即便如此,被抓了投机倒把现行。
这也相当棘手了。
毕竟改开之风尚在京城上空酝酿着。
那场划时代的关键会议,还要等到1978年的12月下旬,才会在京城胜利召开。
进了屋内。
一眼便是瞅见了,正被铐在暖气片管子上的姐夫许二和。
怂货臊眉耷拉眼儿地,垫着脚尖很艰难姿势半蹲在那里。
瞧见居然是小舅子被所长态度随和亲自迎了进来。
丫眼里一阵精光闪烁,激动起来。
他到是消息灵通,早便知道了,小舅子如今是秦西省高考理科状元,前阵子更加是给富县红星农机厂帮了次大忙,让农机厂开上彩车敲锣打鼓抬着大匾轰轰烈烈送贺礼上家门。
“帆娃……”
许二和咧嘴讨好干笑着就想套近乎。
只是,谁也没曾想,陆一帆进门后二话不说,走上前对着许二和就是几脚狠踹,“王八蛋东西,昨天又跟我姐干架了是不是,你特么又家暴打我姐了是不是……”
许二和顿时可就给打懵逼了。
咋个情况,小舅子你丫不是来解救姐夫我,你丫是跑来给你姐出气来了?
可问题是,谁特么敢跟你姐打架,老子特么明明是被你姐好一通撒泼抓挠,脸都差点儿给挠烂掉,我才是受委屈被你姐撵出家门的无家可归流浪汉……
便是跟着一块进屋来的罗公安,不由也都给陆一帆的冲动打人行为给整懵逼了。
乖乖这啥情况?
许二和这孙子家暴状元郎的姐姐啦?
嘿,你姓许的衰神附体了吧!
原本还准备看在省状元郎面儿上,对许二和投机倒把一事网开一面的罗公安,此时不由也是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