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尔伯特要自请圣裁,在场众人倒吸凉气。
这可是圣光联盟最为严厉的刑罚,没有之一,唯有十恶不赦的罪犯,才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另外阿尔伯特的获胜条件,也引起一众信徒的注意。
香榭街的居民大都知道玛丽女士的凶名,看着强自镇定的艾薇儿和瑟瑟发抖的南希,不免心生怜悯之情。
两人以前确实被欺负得有些惨。
可稳操胜券的玛丽女士,又怎么可能发动大师级修女的进阶能力,让二人获得神圣祝福?
看不下去的人,这时开始打圆场。
“何必闹到这个份上。”
“是啊,这个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随便讨论讨论得了。”
“大家来教堂礼拜,是为了寻求慰藉寄托信念,两位再这么吵下去,我们可要走人了。”
“……”
好心人们试图扶起阿尔伯特掀翻的桌面,让两个女孩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然而在玛丽女士听来却分外刺耳。
我在维护荣耀教团的荣耀,维护广大民众的利益,凭什么不能继续闹下去?
我不仅要闹,还要往大了闹!
你不是要自请圣裁吗?
让你如意!
眼看着玛丽女士就要放下狠话,鲍威尔先生忍无可忍,起身叫停:“够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不知道为什么,鲍威尔先生莫名感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两人当堂对峙。
看着讲台上始终保持平和心态的英俊青年,想起对方不久之前的对答如流,鲍威尔先生就觉得玛丽女士的胜算,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大。
倘若事实背离众人的认知,那麻烦可就大了!
玛丽女士方才施加给英俊青年的压力,不仅要全数返还,甚至荣耀教团都会受到波及!
强蹭伟大先贤,篡改历史记载,这种罪名谁也担不起!
可是玛丽女士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横眉冷对厉声说道:“鲍威尔,我身为宣道院的司铎传道者,有权监督礼拜状况,请你不要干涉我的职责!”
堂堂大师级修女,说不给面子,那就真的不给面子。
鲍威尔先生也是有脾气的,立马亮出身份徽章,沉声说道:“玛丽女士,你可以履行监督之职,但是为了防止失态失控,我现在要以香榭街驻地执律者的身份,要求你和这位青年教士,跟我去教堂后面,再来讨论对错!”
好歹是精英级荣耀骑士,即使上了年纪,说话依旧中气十足。
同时,住在香榭街的退休圣职者,纷纷出面力挺老友,劝说玛丽女士不要把事情闹得太过难看,这么多人盯着,即使赢了也不光彩。
“行,我去!”
面对鲍威尔先生的强势表态,和一众老资历的百般劝说,玛丽女士只好给出面子,憋着火气走向侧门。
闭门对峙,可以。
叫我让步,免谈!
我指出错误也叫欺负小女孩?
哼!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
瞧出玛丽女士全无息事宁人的想法,鲍威尔先生松了口气,这么做起码能避免事态扩大,出了烂摊子也好收拾一些。
“你也来吧。”
鲍威尔先生哭笑不得的招了招手,他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阿尔伯特当然不会说,这是他故意而为,为了让鲍威尔挺身而出,他用各种微表情,不露痕迹的暗示了好几次。
走到两位美少女的面前,阿尔伯特低声说道:“用最快速度把蛋糕发了,然后拿着希望法典来找我。”
说罢,他还向艾薇儿眨了眨眼睛。
一句话,一个动作。
这姑娘立马不慌了。
她瞬间明白,阿尔伯特这是在发动他的忽悠大法,给两人出恶气、赚好处!
一直以来,艾薇儿都觉得阿尔伯特的嘴皮子比手厉害,倘若吵架领域也有境界层次,那阿尔伯特起码得是传奇忽悠人,不怕你个大师级修女。
放下心来的艾薇儿,立刻拉着南希发放蛋糕,阿尔伯特则跟着鲍威尔先生,通过侧门,见到势如火山急待喷发的玛丽女士。
“在你们讨论之前,我最后再问一次,不能就这么算了?”鲍威尔先生还尝试当和事老。
“此事的严重性,已经足以上报沃桑宣道院,你说算了就算了?”玛丽女士毫不留情的批了回去。
“其实可以上报总廷的。”阿尔伯特轻笑纠正。
“你少说两句!”
鲍威尔先生头都大了,这个小年轻是真不怕啊!
上报沃桑宣道院就已经够严重了,上报神圣帝国的圣光总廷,说明这件事可以跟地狱归来相提并论,后果不堪设想。
一身黑衣的玛丽女士,彻底黑脸:“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那等你自请圣裁后,我便把此事上报总廷!这座心灵教堂,早就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玛丽女士担任司铎传道者后,就给自己立下目标,早日让心灵教堂关门大吉。
阿尔伯特给了机会,她当然要笑纳。
“听这意思,女士是接受赌约了?”
“接!凭什么不接!”
“好,那就请鲍威尔先生做个见证。”
“你还越说越来劲了!”玛丽女士毫不犹豫抬手赌誓,“你如果反悔,我会将你当场格杀,我如果反悔,圣心破碎超凡断绝!”
“不是你们……唉,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鲍威尔先生没脾气了,勉强当了公证人,让双方展开最后辩论。
玛丽女士率先发难:“关于恐惧军团长的追击行动,沃桑教廷有明确宣传,是凯瑞达·巴塞罗缪女士带着一队骑士完成的。你非要归功于一人,究竟是何居心?而且我非常怀疑你的身份,沃桑教廷没有你这号人!”
“的确,我连教士都不是。”阿尔伯特果断承认,“我是受艾薇儿·葛德文小姐的雇佣,来教堂打杂的。”
“什么?”
鲍威尔先生瞠目结舌,连教士都不是,那你怎么这么会主持?
那种自信态度,那种思辨水准,磨炼多年的正牌教士都很难做到,结果你说自己连教士都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玛丽女士都十分意外,眯着眼睛审视阿尔伯特:“你是自学成才的教外人士?难怪你会犯下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我的确学了很久很久。”
阿尔伯特点头又摇头:“不过女士所说的常识性错误,我可不认,有些错误宣传得再多,也是成不了真的,哪怕它已经成了所谓的常识。”
直到现在,阿尔伯特都笑不离口。
玛丽女士气不过这份态度,咬牙说道:“不知道从哪本野书伪经里看到的谬误,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我限你十分钟内拿出所谓的依据,否则我立刻抓你去圣裁!”
这么急着送人头?
阿尔伯特笑得更欢了。
拱火拱到现在,火候已经够了。
他准备把艾薇儿喊过来,给玛丽女士一个痛快,谁知不等他有所行动,艾薇儿就带着南希跑了过来。
“这么快就发完了?”阿尔伯特有些意外。
“没有,是丹妮女士和史密斯太太见我们有些担心,主动帮忙发蛋糕。”
艾薇儿说完,鼓起勇气直面犹如人形恶龙的玛丽女士。
南希则依旧有些害怕,躲在她的背后,只露出忧心忡忡的一张小脸。
“别怕。”
阿尔伯特笑着揉了揉南希的小脑袋,从艾薇儿的怀里接过希望法典,一边翻书,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敢问玛丽女士,你总不会否认希望法典的真实性吧?”
“当然!法典之所以是法典,就因为它不容置疑!”
“好,那就请你解释解释,究竟是哪本野书伪经里的谬误,让你们非要强取独属于凯瑞达·巴塞罗缪女士的荣耀吧!”
图穷匕见之际,阿尔伯特展开希望法典,指出了上面的一段文字——
“恐惧尽灭后,希望大天使俯瞰落日海,流下了一滴眼泪。”
乍一看,这句话让阿尔伯特的四十米长刀,砍到了自己头上。
可玛丽女士却如遭雷击气焰全消,鲍威尔先生也愕然问道:
“只有眼泪吗?灰烬呢?那十几粒火炬灰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