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是传递能量的最好介质之一。
这句话,安瑟曾在书本上读过,也有过相应的心得。
可他从未想过,通过血液传递能量的方式能如此不可思议。
【骷髅公主】的卡牌从未像这一刻般展现能力,一股沛然的魔力流顺着卡牌涌上了安瑟的全身。
魔力流透过他的手心时,带着灼热感。
他的血,骨,甚至到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晶莹剔透。
与此同时,安瑟也感觉到他脑子里两股冲突的意识安分了不少,施加在他身上的迟缓之力也明显有减弱。
不错,有效!
安瑟心中一喜,有些振奋,总算度过了危机关头。
可这股喜悦才刚刚跃上心头,他就猛然发现了另一个很有威胁的危机。
起初,【骷髅公主】的力量帮助了安瑟脱离了思维迟缓的困境,这是件好事,可随着卡牌的力量越来越明显,他的身体也越发不对劲起来。
卡牌的魔力影响了安瑟的身体,他的身上变得晶莹,没多久又开始开始发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亮度还在不断增加。
这时,安瑟已经隐隐感觉不妙,他竭力想摆脱卡牌的控制,但他的手才刚刚离开卡牌,身上的光辉开始减弱,那股无形的精神力便再次袭来,又让他脑中充斥着矛盾的想法和噪音。
没办法,只能握紧这唯一的希望。
可渐渐的,安瑟却发现,他手中的卡牌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骷髅公主】的卡牌,似乎有些不受安瑟的掌控。
卡牌有它自己的想法。
这个念头刚冒出出来,安瑟就觉得实在有些荒谬,可他再一想,一个存在魔法的世界,还有什么算的上荒谬的呢?
尽管在这个世界中,现代魔法的体系构成被认为是是严谨的,有逻辑的,讲道理的,可事实上,魔法的存在对安瑟来说本身就和现实近乎于无缘。
可他实实在在的拥有着安瑟少爷的记忆,根据这份记忆,使得他在观念上确实认同魔法有“理”。
是的,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魔法是有规律的。
魔法是世界的恩惠。
现代魔法学认为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球形的大魔源,所有魔法师的魔力与整体相比都不值一提。
而根据现代魔法学界公认的定律之一,魔力转换守恒定律,每当大魔源的魔力被消耗时,这个世界就会在别的方面索取这份恩惠,从而达成一种平衡关系。
魔法是沟通大魔源的技巧,它的优秀之处在于让特定现象发生在某个或某些特定对象身上。
但凡是上过学的魔法师或魔法使,甚至连魔法使都当不上的魔法学徒,都知道这条定律
。
而自从现代魔法学体系建成的二百余年,尽管有不少魔法师或者某些哗众取宠的小丑,都识图证明这条定律并不是不可被打破的,可据安瑟所知,他们中并无一位能够成功举出反例来反驳这个定律。
魔力转换守恒定律,也被称为第一定律。
根据这个定律延伸出来的理论,安瑟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魔力时,【命运卡牌】自身能够释放的魔力量应该是极为有限的。
魔法阵通过魔石提供魔力,魔法器通过魔力炉提炼的魔矿石启动魔法阵,魔导器通过认证的主人本身提供魔力。
它们对魔力的需求和使用是能够直接感受到的。
哪怕是那张【追猎】,卡牌本身也是一件魔导器,释放出来的各种能力都要将安瑟本人的魔力当做燃料。
本该是这样,不,该说就得是这样才对。事实上,自从安瑟拿到【骷髅公主】以来,这张品质为史诗的卡牌,也并没在他的手中展现出超出其本身魔力的力量,所达成的效果仍在控制之内。
安瑟承认卡牌本身有特殊的能力,能够遏制“换血”时的副作用,能够将血液中蕴含的力量高效率地转化成特殊性质的魔力。
这些都很好,老实说,也很令人感激。
但在另一个角度,安瑟也不得不承认,这张卡牌带来的强度,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了不起。
他还有那么点失望,内心深处想对卡牌说一句“不会吧,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安瑟甚至对一张卡牌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待。
既担心又失望。
所以当卡牌本身提供的帮助没有超出安瑟的预期时,他还松了口气。
过于强大的力量难以被掌控。
安瑟还没有愚蠢到,对强大且会影响到他自身的神秘力量,放下警惕。
从他获取了这张卡牌后,他甚至还做过过,千万别有一天,卡牌【骷髅公主】那幅只剩下骷髅架子的身体,不打一声照顾地忽然出现在他眼前这样的梦。
这源于安瑟自己看过的一些幻想小说,经常会发生天降美少女的情节。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美少女”也同样出现在他的梦里,只不过是个噩梦。
与一幅有名的佳人在梦中相会,该是件浪漫的故事,特别当对方是凭美貌和身份足以在大帝国历史上留下一笔的公主,这种待遇可不是谁都能得到。
但当这位公主如今只是个没有血肉的骷髅架子时,浪漫会在很大程度上被称为为惊悚。
如果只是单单一次噩梦,想来也不至于在他脑中留下太大的痕迹,
也许这会使安瑟埋怨起这幅身体带给他的强大记忆力,让了每次回想起来,梦中的骷髅公主都那么真实,真实得像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
不过那毕竟只是个梦,总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心理阴影,可这件事最奇妙的一点在于,噩梦并不只是一次性的,有两次,三次……然后,当安瑟被梦困扰,老管家察觉到他精神状态变化时,他梦里的骷髅就消失了。
那时他觉得一切还好。
这是安瑟犯的错误,存在侥幸心理,但考虑到他今后还会继续使用卡牌的力量,这个错误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最大的那一个。
他应该从那时候就开始多想的,但他在该想到时候想的太少,在不该多想的时候又容易想的太多。
安瑟·雅莱看着自己身上逸散的魔力光,和紧紧贴附在他手心里,几乎已长上去的卡牌,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