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
莱恩不解。他是有听说过要在这里与那个男人碰头,可他并没听过其他安排。
“你等一下,”莱恩问道:“我们去哪?”
“哪也不去。”
紫色眼睛的男人回答,他挥了挥手,示意莱恩让开半个身子后,侧过身往室内看了一眼。
那里正站着一位银色长发的修女,身穿下摆被撕烂的修女服。
“什么意思?”
莱恩关上门,跟在紫色眼瞳男人的身后,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还有些迷糊的修女。
“我的意思是很好,你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男人轻笑了一声,是那种听上去不舒服的尖锐笑声。
笑声很短促,在莱恩的记忆里没有过类似声音,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我只是想问,你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莱恩先移开了目光,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害怕直视那双紫色的眼瞳。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抖了抖肩,莱恩伸出来的右手从肩头滑落,他的脚步也停下了,低着头,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
米莲修女的视野还有些模糊,她才刚醒,脑袋也有点混混沉沉的,此时正在活动了下身体。
这是间没有经过装修的空屋子,地板冷硬,睡眠条件比比修女睡的地铺还要恶劣的多,窗户因破碎而大开着,既不遮风也不挡雨。
但她没有抱怨,比这更恶劣的环境她也经历过。
应该说,她的精神承受能力还是比较强大的,在教堂时,被称作“油豚”的布里尔死相那么恶心,她也没有当场尖叫,还能在一间没有保障的房子里,安然睡眠。
但是此刻,米莲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她看着那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男人脸上挂着的笑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那个笑容,她在布里尔神父生前也见过,是恶心,让人不适的笑容。
“终于…”向她靠近的男人有些激动的说道:“终于让我得到了,这真是太久了。”
他太激动了,米莲想到。
男人的确激动,他脸上的笑容并不能称作灿烂,而该称之为丑恶,只是那张脸的皱纹里跳跃着狂喜与极乐。
这是米莲见过最惹人厌恶的笑容,有种污泥堵塞住喉咙口的窒息感。
她想开口求助,但距离她有一段距离的莱恩已经低下了头。
就好像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对她来说有些残忍的事情。
“那个…今天的天气不错。”
莱恩抬起了头,但他抬的太高了,以至于让人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说的是什么样的话,为什么要说话,可他还是说了。
他说的非常艰难,吐字并不清晰,呼出来的气息也并不通畅,显然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
男人没有回头,他的眼中并没有计划之外的别人,只是从他嘴角露出的獠牙来看,还是为被打扰而感到冒犯。
见自己出声没起到什么效果,莱恩又鼓了鼓勇气,他握着拳,颤声又多了一句:“今天月亮真圆。”
这是句愚蠢的台词,莱恩在心里叫到,他非常清楚此刻驱使他的不是什么值得嘉许的勇气,而是类似于愧疚的心理。
从他的视角上看,今夜并没有月亮,夜幕太黑,黑到无光。
“如果你那张嘴里再蹦出半个字,我不介意料理女人前,先彻底让你失去意识。”
男人凶狠地说,他咧开了嘴,蒸汽从他的嘴角泄出,很快充满了整座房间,顺着破碎的窗户漫出。
事已至此,哪怕是再无知,米莲也知道了自己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
很简单,她被卖了。
米莲不是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她从来不是那种过于乐观的孩子。
实际上,哪怕到了现在,她仍然没有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现状一头雾水,而唯一一个知道点什么东西的家伙,此刻正别过脸,不愿直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让她已经能够想象那会有多糟糕。
奇怪的事,哪怕到了现在这样恶处境,她的心里却并没多少绝望的情绪,也没有哀声祈祷那个从来没有响应过她的神。
她就像是个脱离肉身视角的第三者,在观众席位看着那个被逼入死角的少女。
少女的脸上满是受惊后的恐惧,一看就是被吓到神志不清。
男人没有加快脚步,而是像欣赏被逼到绝境的猎物般,不急不缓,他甚至还有心情用手拢了拢头发。
这也难怪,男人拥有被称为“魔法”的奇妙力量,以数值去对比的话,别说是米莲这么一个没怎么锻炼过的少女,就是身体素质好上不少的莱恩也远远称不上是男人的对手。
不过,即便如此,从完成任务的角度去分析,越是挂念的事情,越应该倾尽全力去完成才对吧。
米莲甚至还有心思去思考这些与现在关系不大的问题,她忍不住猜想对方居然拥有被说的天花乱坠的力量,又为何不直接剥夺自己的运动能力。
这很不合理,除非男人是个大意又愚蠢的家伙,有或者是他拥有某种比起骄傲更贴近于傲慢的性格。
明明陷入不利的局面,米莲还是在下意识地分析对方的弱项,试图把情况搞得更清楚些。
可哪怕她真的知道了更多情报,也马上就要死了。
没有意义,现在所做的思考是没有意义的事。
她直接就下了这个判断,尽管如此,她还是在不断思考。
这是为什么?
短暂的思考岔路没能让她想的太远,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面对当下的局面。
米莲背靠着墙角,蹲下身体,做出一幅走投无路的姿态。
紫色眼睛的男人突然不动了。
男人不是不想动,而是他正被一把枪指着,那是把左轮手枪,闪着银亮的光,被保养的很好。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安瑟·雅莱。”
莱恩的声音响起,这一次,他持枪的手没有颤抖。
“我是谁?”男人狞笑着:“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我是更进一步的他。”
男人说着,他的手上多了一张卡牌,发着红色光芒的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