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枝叶间,一双空洞的眼眸浮现,那是记录者。他凝视着仓皇逃命的武林人士,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段画面,传入到洪州的吴筱曲脑海中。
柳嫣儿跟在吴筱曲身后,她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也不敢询问。
“我们要去哪儿?”
纠结半天后,柳嫣儿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
“回家。”
吴筱曲的回答非常简短,换做平时,他会和柳嫣儿打趣一番,可得知有大批江湖人去蓝月湖围杀他的消息,他立马担心起来。
蓝月湖中心的小岛上,吴人发展出的文明才刚进入正轨,那些江湖人没有找到他,会不会擅自闯到小岛上去?
“回家?是柳州城吗?”
柳嫣儿疑惑的问,就见前方似乎陷入沉思的吴筱曲,身体突然猛地摇晃了一下。
她一惊,赶忙上前准备搀扶吴筱曲,就见吴筱曲摆了摆手,停下脚步指向远处。
柳嫣儿不明所以,刚想问话,一声马嘶骤然响起。
她瞬间心领神会,吴筱曲这是让她去牵马。
这匹屁马还是吴筱曲当初在楚国购买的,与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似乎也有了灵性。吴筱曲让它乖乖躲藏,它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让它不要乱跑,它就真的一动不动。
不等柳嫣儿去牵,它就自己撒丫子跑了过来。
吴筱曲翻身上马,示意柳嫣儿为其牵马,他需要稍作歇息。
柳嫣儿顿时瞪大眼睛……你让我一个姑娘牵马,自己却骑马,有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
她心中暗自抱怨,脸上却露出呆萌的神情,“哦”了一声。
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画面,让吴筱曲陷入了失神状态,骑在马上后,他才完全静下心来,观看这段影像。
画面的视角源自一名儿童,他是起源大陆羲朝京都长安城中的一名孤儿,名叫丘。
丘原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是道教道士,尽管天下已出现粮荒,但父亲道士的身份使他未曾挨过饿。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传说中的天降大水再次降临,使本已动荡不安的时局彻底陷入混乱!
在混乱中,丘的父亲惨死,他和母亲沦为流民。
随着人口的增加,捕粮队带回的食物已无法满足消耗,更严重的是,那些行动迟缓的巨兽在多年的捕杀下变得极为稀少。
如今,朝廷已无力救济流民,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人在饿极致时,是会人吃人的。
丘和他的母亲,孤儿寡母两人,在一群饿疯了的流民中,无疑是最诱人的食物。
某天,一群饿疯了的男子围住母子二人,惨剧就此发生。
丘浑身淤血,艰难地从一群尸体中爬出,望着母亲被大卸八块的惨状,他整個人陷入了呆滞。
“我很好奇,你这幼小的身躯,又未曾习武,是如何在众多成年男子的围攻中存活下来,反而将他们全部击杀?”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丘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男子,他呆滞的目光中逐渐浮现出一丝神采。
他认识这名男子,男子叫门,是当今天下最强的武者,也是下任皇的热门候选者。
“你是来处理流民问题的吗?可惜你来晚了,我母亲死了,她死得好惨。”
门沉默片刻,良久后才说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吴筱曲将画面定格在此处,他皱着眉头,又将画面倒回至不久前。
丘望着围上来的一群人,他们的眼中仿佛冒着红光,目光落在自己母子身上,犹如在看美味的食物。
母亲的怀抱温暖无比,在这天降大水的环境中,让丘再次感受到一丝温暖。
“啊……”
耳边是母亲绝望痛苦的尖叫,除了心中异常烦躁之外,还感觉闷得慌,因为母亲死死抱住自己,还压在自已身上,这让丘好难受,好难受……
某一刻,母亲的惨叫停止了,她的怀抱也逐渐变得冰凉。
眼前是一片血红。
“这是母亲的鲜血吗?好冰,好凉。”
丘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抓住,从母亲的怀抱中拉出,那只手抓得他好痛。
争吵声四起,一群人因争夺而发生争执,他们似乎在争夺的东西是自己,可丘只是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母亲。
母亲的后背有个大洞,是被他们生生撕扯出来的吧,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一定非常痛苦!但她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还在拼命地保护着自己。
丘如同陷入疯狂的野狗,他拼命地撕咬那群人,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觉得心中有股火焰在燃烧,他想要将这股火焰释放出来。
吴筱曲再次将画面定格,他仔细观察着此刻的丘,反复回放这一段,只见被丘触碰的人,犹如纸糊的一般,瞬间被他小小的双手撕成碎片。
突然,吴筱曲目光一凝,他发现了一个细微之处,丘受伤的地方正在迅速愈合。
“原来如此,是打破了我在基因中设置的限制。”
现在的吴筱曲已经明白,凡是源自他的物质,都具有无限增殖的特性。当初他创造吴人时,完全照搬了普通人的基因,因此在无意间,也在基因中复制了某些限制,抑制了吴人的无限增殖特性。
丘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下,突破了基因中的这些限制,通俗地说,就是打破基因锁,使他拥有了超越常人的爆发力,同时他的无限增殖特性也被释放出来。
了解原因后,吴筱曲正要将这些画面压入脑海深处,但随后他又发现,后面还有很长一段内容,心中疑惑之际,他继续往下看去。
门把丘带走了,丘也成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位弟子。
自跟随门回到长安,丘唯一的感受便是每日都有学不完的知识。
每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读书写字,睡前的最后一件事,依旧是读书写字。
每隔几日,门还会说一些高深莫测的大道理,丘大多都听不懂,但有一句话却记得格外清晰。
“这个世界已病入膏肓,弱者只会怨天尤人,随波逐流,而强者则会试图改变这个世界。”
“丘,你也不希望日后有母亲带着孩子在绝望中被人分食吧!我们所经历的痛苦,不应再让他人承受!”
“为师此生总是迟到,因此留下了诸多遗憾。未来的你一定会比为师更强,若我未能治愈这个世界,就只能依靠你了!”
丘深感压力巨大,同时心中也无比激动,被老师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