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野人峰,只有长生和大白修炼。
独孤多半是在静修,不时指点一下长生。
老道则是一心炼丹。
只有阿花,整日追鸡扑蝶,不务正业。
可如今,却是一片闹腾。
首先,沙雕上了山,只要见大白练拳,就会上去比划几招。
只要动上手,就一定要比出个输赢。
老道搭在外面的炼丹房,都被它们弄塌了几回。
此外,还有金刚宗和手印宗的二代目,都留在了山上。
这两人的宗门暗地较劲,到了两个弟子,也是较量个不停。
长生当裁判都当烦了。
武盟既成,钱玉峰和上官剑南,相继离开。
只有王三暂时无处可去。
“三哥,计将安出?”
长生问计于王三。
“别问我,我也很烦。”
王三最近确实很烦。
梅剑山庄的林朝英,每日都要寻来缠着他比剑。
之前,林若鹤为了掩人耳目,让林朝英故意为之。
按说大仇已报,她该乖乖回临安。
可这女子却悄悄住在了七侠镇,不仅成了向莹莹的半个师父,还和一众江湖人物关系不错。
一句话,这女子天生就是混江湖的。
若论家世、容貌、武功,与王三实是绝配。
长生忍不住劝道:“三哥,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
王三一愣:“对啊,想我王世雄,年近三十,仍一事无成,实在惭愧之极......”
“不是,我是说,你就不考虑一下......林女侠?”
“她剑法不错,品性也佳,可她从小在江南温柔水乡长大,和咱们兄弟不是一路人。”
“我说的,不是做兄弟,而是.......”
“不做兄弟,难道叫我收她为徒?算了吧,眼下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闭关修行。”
经过辽东三魔一事后,王三再无先前豪气,只想找个僻静之处,与世隔绝,悟道修行。
长生也不知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绕圈。
恰好看到野人峰东侧,有座山峰,当即喊道:“你非要闭关,这座山峰不是正好?”
王三运足目力看去,只见此峰下粗上细,笔直陡峭,较之野人峰,似乎更为纤细。
如此人迹罕至,确是个修行的好道场。
“此峰可有名字?”
“重阳峰。”
“可有典故?”
“专给直男准备的。”
“.......”
如今方圆百里内山林,皆可算作九阴观的资产。
如野人峰、重阳峰类似的山峰,不知凡几。
若是好好开发一番,倒是个不错的生意。
长生突然想起,老黄羽化后,宋、金两国皇帝皆有赏赐。
因为彼时天寒地冻,赏赐的金银之物,还全部寄放在房县县衙。
“三哥,有两件事,要麻烦你跑趟县衙。”
除了运回赏赐的金银之物,还有一件事,也极为重要。
当初在死人沟,带回的傻子“配军贼”朱长林,后来被宋锦城带到县衙关押。
宋锦城一口咬定,此人是金国奸细。
王三问道:“要不要将此人带回熊山?”
说到“带”时,王三还捏了捏拳头。
这人既是皇城司在押的犯人,那县衙断然不敢随便放人。
王三这话便是准备硬抢了。
长生一头冷汗:“三哥,咱熊山上下,都是守法百姓......劫囚,大可不必。只需找县衙拿到审讯记录就行。”
王三欣然应下。
长生回到后山,却见两个年轻番僧正在大打出手。
这两人,一个身体精瘦,皮肤晒得黝黑。
正是金刚宗烈炎法王的弟子,叫做萨迦多吉。
另一个,长得膀大腰圆,满面横肉,是手印宗莲花上人的弟子,叫做巴桑。
烈炎法王和莲花上人,都已离开熊山。
金刚宗如今在蒙古一带传教,广收信徒,影响极大。
手印宗很早就去了青海一带,信徒也不少。
两地距熊山路途遥远,两位宗主一走,也不知何年才会再来。
长生凝神看了一会儿,渐渐看出些门道。
萨迦拳法刚猛,每一拳都使得虎虎生风。
他年纪不大,身形也瘦,但打起拳来,却四平八稳,既不贪进,也不轻退,着实稳得一匹。
再看巴桑,以掌法为主,一手出掌,一手结印。
掌为攻,印为守。
他身形粗壮,力量却不及萨迦,每次交手,都会被对方压上一截。
可偏偏每逢危机之时,却又仗着灵活的身法避开。
长生不免有些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拿错了剧本,在互相演对方。
突然,萨迦运足气力,双拳砸向巴桑。
对方单掌架住,却力有未逮,身形不住后退。
可两人连番打斗,早已逼近悬崖边上。
此时两人都未注意脚下,巴桑再退一步,便会落入万丈悬崖。
长生正要上前劝阻,却见巴桑突然双手结印,抵住萨迦拳头,口中猛地朝着对方冷喝一声。
萨迦顿时如被雷击,大惊之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巴桑一击得手后,却没追击,而是身形一瘫,也倒在了地上。
长生上前一看,才发现两人都已昏睡过去。
他回想着先前情形,巴桑双手结印时,是以无名指、中指握住大拇指,食指与小指稍屈。
长生的拳脚功夫也算了得,以他的认知看来,这手印所使之力,是万万抵不住萨迦拳力的。
那么,奥秘就在巴桑最后那一声冷喝。
而且,就在那刻,他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心神之力。
虽然极微弱,却是他寻找已久的心神力量。
半个时辰后,两人先后醒来。
萨迦好似睡了一觉,双眼一睁,摸摸脑袋,便到一旁继续练武去了。
巴桑一见到长生,马上出言道谢。
“多亏真人相助,要不然小僧早就掉下悬崖摔死了。”
巴桑的汉语说得很溜。
长生单刀直入:“你最后那一击,有什么名堂?”
巴桑神色一慌:“真人说笑了,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我要么被萨迦打死,要么就掉下悬崖了。”
长生心中暗自冷笑。
这厮竭力狡辩,明显是想隐瞒什么。
他眼珠一转,双手结了个印,笑道:“不就是六字真言嘛,我也会。”
巴桑一见手印,又听长生之言,顿时吓得双腿一软,两百多斤的身体一下坐到地上。
他望着长生,眼中满是惊惧之意,颤声问道:“莫非你......你也见过他?”
“他不在草原,就在雪山,我哪里见过,是我师傅九阴真人见过。”
巴桑这下再无怀疑。
原来,他小时候经常一个人放羊。
有天,明明万里无云,却突然下起冰雹。
他赶着羊群躲雨,无意中闯入一个山洞。
洞中躺着一个道人,似乎受了重伤。
巴桑将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分了一些给他。
此后几个月,每天都会去看他,顺便带些食物和水。
那道人康复后,却没马上就走,而是传了巴桑一门秘技,作为谢礼。
这门秘技,只有九个字,名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每字对应一个手印,和一句口诀。
后来,道人临走时还反复交待,非生死关头,不可使用此术。也万万不可传于外人之口,否则,他必亲自取巴桑性命。
再后来,巴桑因为资质出众,入了手印宗。
这么多年下来,他除了一个人偷练,还从未在外人面前施展过。
长生再问具体内容,这厮却死活不说。
那边独孤见他屁事不断,随手一柄木剑扔来,只震得他手臂发麻。
长生只得暂时放下这事,乖乖跑去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