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长生和姜轻怜，一人两骑，悄然出城。

行不多远，就见到一处哨卡。

“都是金玉宫的人，怎么办？”

“你在此稍等。”

长生拍马上前，待行至一半时，忽然加速。

“什么人，快快下马？”

“大胆——”

“不好——”

“快跑——”

金人大声吆喝、怒骂。

等来的却是一阵无情的剑雨。

剑光闪烁、血雨漫天。

等到风停雨歇，地上已经伏满尸体。

对于长生现在的境界来说，杀这些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成就感。

他只是单纯的发泄心中怒火。

姜轻怜一言不发，牵着三匹马跟了上来。

两人复又前行。

这一路上，再没见到追兵。

倒是不时有小队金兵四处扰民。

不少地方，还有盗匪横行。

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仓皇逃难。

长生直接看傻了。

他感觉这里不像金人大后方，倒更像宋金交战后的村庄。

姜轻怜叹道，为了扩军备战，自前年开始，金国便夜以继日地造船、征兵、收税。

完颜亮下旨，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者，皆属征兵范围。

收税，更是预收五年租税，以致民怨沸腾，盗贼四起。

到了今年，还要征马。

金国本不缺马。

可完颜亮派人到西北路，强征契丹青壮入伍。

他的本意，是防止大军南下时，契丹人在后方造反。

没想到，因为征兵手段过于酷烈，激起契丹人造反。

今年五月，西北路招讨司译史耶律撒八，联合孛特补等族人，杀死招讨使和征兵官，夺取三千兵甲，正式起义。

这一起义不打紧，各地契丹猛安谋克纷纷响应。其中就包括会宁的诸多群牧，即金国养马场，也加入起义。

长生这才明白。

难怪见着金国军士，不仅押着青壮、载着粮食，连老弱骡马也一并牵走。

为了凑够百万大军，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二人一心赶路，本不想惹事，可仍有不少人撞了上来。

没什么可说的，全部一剑了帐。

如此一路东行，人烟渐渐稀少。

这日刚到通化附近，忽然涌出十余骑，将二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身形魁梧，皮肤粗糙，骑术极为精湛。

看容貌衣着，不像宋人，也不是金人。

姜轻怜小声道：“这是契丹牧民。”

为首汉子大声喊话：“你们是什么人？要往哪里去？”

长生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汉子道：“你们两个明明是宋人，跑到这么远做什么？”

长生心中一动，忽然问道：“耶律重楼死了没？”

那汉子面色霎时间阴沉下来。

旁边骑士连声道：“什么重楼，我们不认识的。”

长生和姜轻怜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下一刻，拔剑而起。

只见剑光闪过，当先六人便被刺翻倒地。

剩下六骑，离得较远。见机不对，立刻四下逃散开去。

他们骑术精湛，想要全部杀了，已不可能。

长生干脆跳下马背，施展轻功，朝一个方向追去。

过了片刻，便提着一名壮汉回来。

这人根本不会武功，被长生一吓，什么都交代了。

原来他们本是耶律重楼的族人，后被押在金人牧场养马。

耶律重楼被完颜亮启用后，第一件事，便是大量召募族人。

“副首领收到消息，说有一男一女，两个宋人要去圣山寻宝，让我们散在辽阳城外.......”

“副首领是谁？”

“我们只知那人姓萧，擅使弓弩。”

听到这里，长生下意识地看向姜轻怜。

正好，对方也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交汇，顿时有了答案。

这位姓萧的副统领，多半便是那晚出现的神射手。

长生还有一事不明。

这群人只是普通牧民，耶律重楼将他们召入金玉宫，难道是为了养马？

姜轻怜忽然问道：“你们擅养海东青吧？”

这人迟疑了片刻，见长生将手放到剑上，立刻不停点头。

姜轻怜指着空中远远的一个黑点，道：“海东青，鹰中王者，可日飞两千里。”

长生明白了，这些牧民只负责搜人，一旦发现线索，马上通过海东青报信。

逃走的五人，这会儿多半已经给副统领送去消息。

不出一刻钟，最近的骑兵便会将这里包围。

长生一指将这汉子点倒，和姜轻怜纵马离去。

空中那个黑点，却一直远远跟着二人。

这种阴魂不散的感觉，令人极为难受。

好在天色渐黑，二人钻进一座林子，才能暂时休整一会儿。

“这畜生还在天上吧？”

“不知道。咱们一口气跑了两个时辰，对海东青来说，并不算什么。”

“它们不用睡觉？”

“当然睡。不过，它们可以边飞边睡。而且，就算睡着，也能随时保持警惕。”

两人靠在一棵大树上，边聊天，边吃着干粮。

“还要多久才到？”

“明天一天.......后天吧.......”

“明天咱们得想个法子，将这畜生干掉，要不然，迟早会把金玉宫的高手引来。”

“嗯......”

“你说，这海东青会不会饿？”

“嗯.......”

只一会儿功夫，身旁便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还有淡淡的馨香。

又过了一会儿，姜轻怜脑袋一歪，下巴掉到他肩上。

长生守住心猿，暗暗推演起《九阴真经》第三层心法。

一夜平静。

第二日一早。

姜轻怜满脸通红地从长生怀里爬起来，独自找了处水源，小心梳洗着。

长生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片刻，他便捉了两只野免、三只野鸡，还有一只小鹿。

长生将野鸡朝着水边一扔，吩咐道：“这是咱们的干粮，收拾干净了！”

说完，提着野兔和小鹿，来到林子边上。

他看了半天，那黑点果然还在天上盘旋。

“东哥，你狗狠！”

长生解开一只野免，朝着林外一扔。

那傻兔子打了个滚，扭头就朝林子跑来。

长生右手一扬，一粒石子正好射到兔子脑袋上。

兔子大惊，四下瞄了几眼，扭头朝右跑去。

长生又是一粒石子过去，这下，兔子乖乖回到正轨，回到正前方。

直到兔子跑得没影了，那黑点仍在空中盘旋，没有丝毫变化。

“这么肥的兔子，可惜了！”

心中暗暗惋惜了下，又放开第二只兔子。

一会儿功夫，兔子又又跑得没影了。

可这次，长生发现，黑点似乎往林边飞近了不少。

如今他手中的诱饵，只剩最后这只小鹿了。

“东哥，你再不动心，我就认输！”

绳子一解，小鹿飞奔出去。

黑点照例盘旋一阵后，突然间，一个高空俯冲，直冲小鹿而去。

只是几息功夫，它便冲到小鹿头顶。

这货连抓带咬，硬生生将小鹿带着空中。

可小鹿重量并不轻。

海东青的速度因此大幅下降。

就在这刻，一道身影电射而至。

海东青猛地一惊，扔掉小鹿，奋力上飞。

可为时已晚。

长生双手一扬，数枚铁丸激射而出。

嘭嘭数声响起，东哥依就倔强地冲向高空。

可惜好景不长，飞出不到百丈，往如断线风筝，一头栽了下来。

“东哥，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