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真也躺在病床上,周围四处都是维持生命的各式仪器。
作为示现流的高手,白鸟真也能对抗绝大多数妖怪,但白鸟真也的高没有高过作为河流之主的龙。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白鸟真也浑身遍布利希腾贝格图形,这是在被雷击中后有可能产生一种树状的图案。因为雷击后产生的高温沿着血管行进,对血管产生了瞬间高温使其扩展和受损,从而在身体表面展现了出来。
躺在床上的白鸟真也像是在做梦,手掌不时地去抓握,想要拿到自己的依靠。
可周围的医护人员根本不理解这是什么需求,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给白鸟真也安全感。
古贺清一郎越过了医护人员,将一柄被熔断,只剩下刀柄的武器塞进了白鸟真也的手中。
病房外,透过玻璃,九郎也看到了白鸟真也的状况。
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九郎朝着武内直嗣递了过去。
接过青色的药丸,武内直嗣用指甲扣下一小块塞进了嘴里,仔细品味之后,命人给白鸟真也服了下去。
“如果需要,我这里还有。”
面对九郎的好意,武内直嗣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他现在醒不过来。”
床榻上的白鸟真也浑身汗水,大口喘息,眼球震颤,像是在经历什么战斗。
“他的肉体被荒川之主斩落,现在他的灵魂和精神,还在与荒川之主战斗。”
“荒川?”
九郎不得不好奇起来,荒川这条河流作为源于埼玉县、山梨县、长野县三县交界,全长169公里。
但怎么会有这样敢对剑圣弟子出手的川主?
更何况,现世是人类的世界,神明也得依靠神社构建通道,荒川之主怎么会这么容易的出现?
“你不知道?哦,真也跟我说过,你是那边的人。”
看着疑惑的九郎,武内直嗣解释道:“在与诸神的谈判之后,现世遗留下了一批听话的神明,说是神明实际上也就是寄存在山野河流之中的精灵。
这些精灵愿意合作,配合人类的活动。于是人类就将他们留了下来,让他们负责协助管理山川。
这样的安排能让人类在地震和水患之后,省去很多麻烦。”
这种解释,在九郎的脑海中对妖怪和神明形成了这样几种分类。
打不过的,能谈判的,听话的,不听话的……
就在九郎思考着自己属于什么的时候,病床上的白鸟真也猛地震颤起来,下意识的动了下手,手中的刀柄挥出了一道刚猛的斩击。
斩击切碎了病床,继续朝前击碎了墙壁。
古贺清一郎出现在斩击的道路上,竖掌成刀,将会造成更大威胁的斩击拦截了下来。
武内直嗣出现在病床边,扶住了即将摔倒的白鸟真也。
随后武内直嗣取走了白鸟真也手中的刀柄,看着刀柄怅然良久。
“这是他第一次从我手中接过的刀吧,只是最普通的制式刀,却用了这么久……”
被武内直嗣从小养大的白鸟真也,不仅继承了武内直嗣的武艺,更多的则是武内直嗣的孩子。
现在孩子变成这个样子,谁都不知道武内直嗣心中压着多重的怒火。
门外来人,犹豫着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武内直嗣。
“总监,皇居发来了询问……”
“他们想问什么?”
接过来一看,武内直嗣从鼻孔中哼出一道不屑。
“就凭聚集起来的家伙?能有力量对抗荒川之主?就算它曾经再怎么配合,那也算是掌握河流的神明!”
九郎知道武内直嗣在说什么,九郎被邀请到了警视厅。但弥山院众和佐濑甚助却是被运送着前往了他处。
想要用这些普通驱魔师去对抗荒川之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现在维护东京治安的首脑武内直嗣没有行动,便有人可以以此为借口插手,甚至是发难。
至于天真的行动到底会死多少驱魔师,在这种争锋下,实际上并不重要。
况且,死的人越多,对这场博弈的倾向就越大。
毕竟,作为东京守护者的警视厅并没有将这场灾难镇压下来,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死多少人,都可以追究源头。
这种阳谋,如果九郎站在武内直嗣的位置,没有系统的帮助,九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汇报的人伸手按住了耳麦,之后脸色骤然垮了下来。
随后伸头到武内直嗣耳边,小声说道:“总监,服部半藏到了。”
“清一郎!去拦着他。”
得到武内直嗣的命令,古贺清一郎的面色也带上了一丝怒火。挥手间凌冽的刀意蓄在掌中,像是随时准备跟对方搏命。
服部半藏,这是伊贺流的当家,作为与甲贺齐名的忍者集团。
似乎伊贺流更加的古板,服部半藏个名字就被传承了许久,以至于后来的所有伊贺流主脑,都叫做服部半藏。
武内直嗣伸手挥退了周围的人,然后靠近了九郎,问道:“你能将苇名的神,召唤到现世吗?”
召唤神明降世?
突然间,九郎心中有了一個恐怖的想法,该不会眼前的这位剑圣想要……
九郎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想取代那位荒川之主?”
“既然敢雨淹东京,那么他就不再是荒川之主了。平息水患需要有精灵来引导洪流,我不想让人插手其中。”
原来如此,一切都明白了。
白鸟真也遇袭是陷阱,而之后的雨淹东京和调派驱魔师对抗荒川之主都是为了逼迫眼前这位剑圣出手。
只要能干掉荒川之主,不管警视厅的损伤如何,空出来的荒川河流神位,都得有精灵去替代。
这才是真正的阴谋,不管是谁成为新的荒川之主,那他就必然会脱离‘人’和‘妖’的范畴。
九郎喃喃道:“造神吗?”
“真聪明的小鬼,难怪真也对你这么关心。要不要加入警视厅,以后你接真也的班。说不定加上你的这些家臣,能直接把真也掀翻,我这个总监的位置也给你。”
武内直嗣哈哈的拍着九郎的肩膀,老头没轻没重的手劲让九郎疼的呲牙咧嘴。
揉了揉肩膀,九郎好奇的问道:“你就不怕苇名的神明作恶?”
“先顶过这段时间就行,敢犯事,直接砍了!”
武内直嗣毫不客气的讲着自己的计划,看样子他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我得先跟神明沟通一下,以及需要一些准备。”
九郎没有明着拒绝,这种条件对九郎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让苇名的神明成为现世之神,虽然只是掌管一条河流,但这样就能建造起神社了。
有了神社,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展现通往苇名的通道……
九郎被带到了静室,玄斋就站在门口把守。
武内直嗣的条件根本就不是条件,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九郎开始飞速的检查自己的资金储备,看看能显化出什么……
来自青木家的谢礼,从烟罗安全室搜刮的魂玉,以及祭奠帮和弥山院众的上贡。
零零散散加起来,九郎手中的资金超过千万円,但依旧够不上显化一位神明的。
即便是被狼一击斩杀,白蛇的身价也已经过亿。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既然武内直嗣做出邀请,那么九郎自然可以去谈条件。
拿对方的钱来办自己的事情,这不就是最简单的贸易协定嘛。
装模作样的在静室内‘沟通’了一番,九郎走出了静室,带着人前往寻找武内直嗣。
“抱歉,能等我一下吗?”
身后传来了呼唤,九郎看到了刚才在一楼遇到的忍者。
不清楚对方为何能来到十八楼,但既然之前能被拦下,就说明对方跟武内直嗣不是一路人。
转身就走的九郎听到了背后追来的脚步声,伊之介抽刀对准了背后的忍者。
“抱歉,我是草刈悟郎,奉命前来邀请您。”
草刈悟郎急忙说出了自己的名号,可面前有伊之介,他根本留不下九郎。
不过进入现代化的忍者根本不需要单打独斗,在喊出自己名号的同时,草刈就按下了藏着的呼叫器。
立刻就有同样的忍者来到了草刈身边,列队等待着后来人。
“时间紧迫,以这种方式将你留下是我的不对。”
通道尽头走来一位头发与胡子颜色不相称的老者,灰色的头发却有着纯白的胡须。
看起来和煦的老者,却给人的是刺入骨髓的寒冷。
“九郎,是吗?”
询问着九郎,可来人用的是肯定的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要知道,就算是警视厅,也得为大人物们服务。毕竟,你现在处在樱田门外……”
什么是大人物,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大人物?樱田门内的人算吗?
威胁完之后,来人换了一种脸色,平静的对九郎说道:“在下服部半藏,或许以后我们能成为同事……”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威胁完之后自然要给好处。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九郎只是问道:“服部半藏,忍者吗?就跟寄鹰众一样?”
服部半藏的脸色顿时暗淡了下来,略显怒意的说道:“我们可不是你身边的乡下忍者……”
“那就是甲贺咯?”
甲贺与伊贺忍者向来不对付,这就像是用英格兰人称呼苏格兰人一样让人动容。
不止眼前的老者,周围的所有忍者都蕴含着怒意。
九郎决定给这怒意上再添一把火……
“我记得甲贺很平等啊,怎么会形成你们这样的等级?”
甲贺忍者是一个称为‘惣’的自治共同体,里面的人都是平等的,如果做重大决意,往往是少数服从多数。
可眼前的这些伊贺忍者,光是站位就透露出了明显的阶级分化。
刚才喊住九郎的草刈,应该靠近服部半藏做出解释说明,可现在的他,却站在队伍的最后方。
九郎的这种说法,很明显对甲贺与伊贺的关系有着清楚的认知。
服部半藏眼神中透着杀意,似乎是准备将九郎吃了一般,说道:“很好!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天真,我记住你了,平田九郎。”
九郎毫不客气的迎着视线,问道:“你这是威胁吗?”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
“那我……”
九郎举起了手,大喊道:“武内总监,我要报警,我被人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