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枪声在群山之间回荡,在肖恩面前雪地上,雪白夹杂着殷红洒在灰色的巨石上,显得如此触目惊心,肖恩面前的长胡子男凄惨地倒在地上哀嚎着,牛仔裤沉甸甸的,吸满了血。
肖恩右手的猎枪掉在地上,平时精心维护下的实木枪柄碎了一地。
肖恩从看到长胡须男脸色不对到猜出背后有人用了零点五秒的时间,而他拧身,甩臂,抬手,瞬间瞄准的时间甚至都不到零点五秒。
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肖恩身后的枪手开了三枪。第一枪测距,打在了肖恩身前的石头上,第二枪立威,打在了长胡子男的腿上,第三枪就是为了要肖恩的命。
只可惜在一阵强风过后,子弹歪到了肖恩右手的猎枪上。
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过后,肖恩右手猎枪脱手而出,摔在了巨石之上。
对面人的枪法好准.......肖恩有些不可置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男人,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左轮。
不是,左轮可以在一百五十米内打这么准吗?这不合逻辑啊!
不过对方手中的枪可不会因为肖恩的震惊而停止发射。
第四枪子弹在肖恩前面半米的地方跳起,溅射而起的小石头蹦在肖恩脸上,砸的他生疼。
容不得肖恩再有其他考虑,没有掩体他就是个靶子,他得干扰到对面的枪手,他得自救。
他有两把枪,虽然右手的已经不能使用,左手的还是能打一打的,对面开了四枪,还不许他还一枪了?虽然没左轮射程远,但是枪响了总是要躲闪的吧?
肖恩左手枪换到右手,看都没看就是两枪,肖恩如今并不追求命中,只要干扰对面开枪就已经足够,因此现在的肖恩简直是跑打的神。
猎枪的后坐力完全在肖恩承受范围之内,连开两枪也不会影响他的步伐,他看也不看对面反应,先是一个前滚翻避开了第5发子弹,之后起身从子弹带中拽出两颗被涂成红色的霰弹。
为了加快上弹速度,肖恩又将手中的猎枪做了個小小的改装,在枪膛内加装了一个抛壳挺,在撅开枪膛的瞬间,两个霰弹壳自动弹出,肖恩将那两颗红色霰弹一分不差地塞进膛室,咔嚓一下将猎枪重新复位,扣动扳机的瞬间,那柄猎枪居然迸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那光如同一道龙炎从枪膛喷出,又分散出一个锥形范围,在这个范围内,肉眼可见地小颗粒旋转着闪着银白色的火焰一路向前,就算有的颗粒提前落地,却也翻滚着弹跳起来,好似一朵火树银花。
这一团光与火在微暗的天色中显得如此耀眼,在对方枪手眼中,已经看不到肖恩的身体,眼中只留下了那一片银色闪光和一个绿色的残影光斑。
就好像他刚才看的不是一发子弹,而是裸眼盯了一分钟的太阳。
不等他眼中的光斑消散,又是一发同样的火焰从枪管中迸发出来。
“这不对劲!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魔法吗?”对面的枪手痛苦地揉着眼睛骂道。
等他的眼睛能再次看清东西时,肖恩早已经滚进了乱石堆构成的掩体中了。
继上次的霰弹烟雾弹之后,肖恩还发开出了全新版本:将霰弹材料换成细小的镁粒和铅丸,再将它们压缩密封,龙息霰弹就做好了。红石镇可没有这种高级货色,他用到的这些镁粒还是在卡农城的一家照相馆软磨硬泡才搞到的。
肖恩做好之后只用过一次,那一次倒没有造成多大杀伤,但是靶场周围的枯草全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他和蓝尼全力扑救,他的草场就只能等春风吹又生了。
不过龙息弹也只是看看样子,镁是一种软金属,质量又轻,注定它打不远,充其量也就是三十米的杀伤距离,而且它动能不足,飞射出去的镁粒能不能打穿皮肤都是个问题,更别提把子弹嵌进肉里了。
所以龙息弹也就是个足够炫彩的大烟花,中看,不中用。
但是有些时候用起来还真是好,比如现在,虽然它作为攻击手段很是鸡肋,但这个时候做闪光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呀,在强光之下,任何人都看不清肖恩的位置,这就大大降低了肖恩被命中的几率。
如今躲在乱石堆里的肖恩心里只是稍稍安定,他明白,刚才那阵交火已经足够将对方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了,按刚才那个不幸惨死于同伴枪下的长胡子男的说法,他们这一伙人是四个,目标就是肖恩刚刚收服没多久的野牛芒尼。
敢做偷猎者的也不是一般的劫匪,他们的枪法更好,更有职业猎人手段和经验,他们可能不够嗜杀,但绝对足够冷静。
比如刚才的那个对手,一把转轮在一百五十米之外就能轻松命中肖恩手中的猎枪,虽然有不少运气的成分,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这还只是一把转轮,但哪个偷猎是拿转轮手枪打猎的?他们手里不得有几把栓动步枪?
现在看似安稳,等他们再往高处爬一爬,带一把射程够远的栓动步枪,肖恩不就跟个活靶子似的,任人宰割?
不行,还得想办法。
肖恩又从腰间的子弹带中取出两颗涂装成灰色的霰弹塞进枪膛,砰砰又是两声枪响,这次还是熟悉的味道,一分钟不到,肖恩所在的那片乱石堆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烟雾当中。
霰弹烟雾弹再次显现出威力。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次他才是要突围的那个。
但是突围可不是乱跑,他的枪法不如对方,枪械也不如对方,如今他自己就像是头在山里瞎转悠的野猪,看起来猪突猛进威猛无比,但实际上猎人也不会给他近身的机会。
如果不能将他们都拖进霰弹枪的范围内,用丰富的近身手段解决问题,那么突围也只是别人另类的狩猎罢了。
怎么办?怎么办!肖恩懊恼地抓着头皮,想象着脱身的可能性。
他在回忆,回忆穿越以来每次战斗都是如何胜出的。
在前往新奥尔良的列车上,靠的是一个锡罐手榴弹;在与塔林的战斗中,靠的是近身格斗和灰姑娘的撕咬;在与平克顿的战斗中,靠的是佩约特的迷幻烟雾;在印第安保留地,靠的是烟雾弹......
身为一个诱捕派的猎人,肖恩并不为自己用道具感到羞耻,荣誉是他垂垂老矣让人代笔写自传时候的事情了,而当下,他要的是活着。
猎人、偷猎者、枪猎、诱捕,几个词就像子弹一样射进肖恩的脑子里,刻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一个计划如同闪电般在脑海中亮起,而那个念头只要响起,就完全按不下去了。
肖恩趁着烟雾还未熄灭,开始在乱石堆里忙活起来。
在肖恩返回家中的时候,他就将所有能用到的家伙事儿带到了身上,绳子、铃铛、手斧和平日里制作的精巧的动平衡机关就足够做出一个隐秘且让人防不胜防的陷阱出来。
绳子绕过枯枝败叶和逡巡的乱石,最后绑在了一颗手臂粗细的大树上,另一端则连着已经做好平衡的小机关上,而能被小机关触发的,就是跟火柴绑在一起的硝酸甘油炸药,还是两根。
而在这个拌发雷的旁边,必有一个套脚的套索,不需要太结实,只要能限制住一会就行。因为与套脚套索一起触发的,还有一个落石陷阱。斗大的石板颤颤巍巍地竖在两人高的大石头顶上,就等着哪个有缘人经过。
这样的拌线肖恩在乱石堆的一南一北两个好走的路口浅浅埋好,之后就躲到里面静静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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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疼死了,你他妈轻点!该死的赫特!你是瞎了吗?这一枪能打在老子腿上!”在肖恩审讯的石头旁边,两个偷猎者已经摸了过来,他们将长胡子男身上的绳子一一挑断,又将还算干净的纱布一股脑地塞进伤口当中。
没有麻醉剂的安抚,长胡子男不禁大骂起来。不过在外面打猎就不要挑挑拣拣啦。谁打猎还会带上麻醉剂呢?至于吗啡,就算有,谁又会舍得给这个蠢货呢?
“别叫了,蠢货,如果不是你还有一些用处,你今天就该被扔进山里喂狼!”枪手赫特根本没有情绪波动,只是用通知的口吻告知给他,“一会我会叫人带着你进那个乱石堆里。既然是他把你带到了这里,那你就负责将他找到。”
“不,这不公平!赫特,我是无辜的,你忘了吗,你承诺过我,我只负责肢解猎物,把皮毛完好无损地剥下来鞣制好。战斗不是我的强项,你这样只会让我毫无价值地死去!”
长胡子男略显崩溃的大喊起来,以至于全身的肌肉都收缩到了一起。而收缩的肌肉又触动了大腿上的伤口,他又颤抖着躺在了地上。
“承诺变了,废物。要么你去给我们探路,要么就这样把你丢在山上喂狼,你自己选吧。”赫特不耐烦地说道,说完就不再理会他了。
赫特有理由生气,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被这个长胡子男全都毁了,先是怕冷在营地里点了一堆火,将营地位置暴露无遗,之后在呼呼睡觉当中就被人拽到了山上审问,不用他细问,这个家伙肯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告诉给了刚才的那个男人。
赫特是真的有杀人的心思了。
长胡子男知道赫特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刚才的一系列举动把他气坏了。于是他勉力站起,拜托人砍了一节木头作为拐杖,带着一个枪手就进了烟雾当中,而另一个方向,赫特也带着一个枪手走了上山的小路。
这一次,他带上了射程更远的栓动步枪,他要在山上更高的地方将那个讨厌的华人牧场主的脑袋打爆。
在雪地中中,长胡子男一瘸一拐地摸索着前进。烟雾早已散去,只留下了一些呛鼻的硝酸盐的味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冷风中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顿时除了大腿的伤之后,浑身都舒爽起来。
他一步一步往乱石当中走去,他的任务可不仅仅是在乱石堆里走上一圈,回来告诉赫特什么都没有,而是要在里面找到线索,告诉赫特那个男人朝什么方向去了。
他完全不想去找什么线索,也完全不想把那个华人揪出来。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还要再怎样呢?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长胡子男的内心深处,肖恩还是占了一席之地的。那一言不合就掰手指的样子以及动用刑罚时一点都不带感情的神态,已经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忌惮和害怕。更何况赫特那个该死的居然还给了自己一枪。
这一枪之仇还没报,居然还要冒着危险给他搜寻什么敌人,我呸!我看起来这么贱的吗?管你去死!
只是他后面还跟着一个枪手,而且赫特也不是他能抗衡的,他只好耐着性子磨起洋工来。草丛里捅一捅,树洞里看一看,石头缝里还得撒泡尿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你他妈不能快一点吗?”后面的枪手明显不耐烦起来,明面上他是个保护并帮助长胡子男的角色,而暗地里,他就是起个监视的作用。如今天色渐暗,他已经在山上冻了整整一个下午,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营地里喝一口热的再歇歇脚。
没想到他这么一催促,倒是戳中了长胡子男的痛点,他将手中的棍子一扔,“我怎么走快一点,你他妈倒是告诉我啊!你这个蠢东西,你想早些回去,你自己去找啊,跟我耍什么威风!”
说到这里,跟着长胡子男的枪手也动了三分真火,“去就去,胆小鬼,让你看看真正的男人是怎样战斗的,你就知道为什么你老婆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枪手狞笑着一脚踢飞了长胡子男的拐杖,大踏步往前走去。只是刚走出一步,他就感觉到右脚的触感有些异样,这里的土有些松动,而土下面还有一根树根样的东西硌着脚。
第二步,他发现他的左脚有些滞后,好像有枯藤缠住了他的脚。他使劲抬了抬腿,有些抬不动,在逐渐晦暗的夜色中,他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伸手从背后掏出一把长匕首,弯腰去切缠住自己脚的东西。
他头顶有什么东西哗啦啦作响,一些细碎的石子沿着石壁滑落了下来。
在石头缝隙里,一个细细碎碎的声音嗤嗤响起。
枪手看不见的东西,长胡子男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脑袋上再次浮现出汗珠,他完全顾不得再说话,只是在恨这个蠢笨的枪手,为什么要一脚踢飞自己的拐杖。
“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