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到处都是火。
火焰升腾着,如同恶龙的吐息,在屋舍上空盘旋。木质的装饰板在烈火中渐渐发黑,坍塌。火苗如同妖精,不断跳跃着,释发出炽热的气息。
威廉·科迪捡出了壁炉中还未烧尽的木条,用它引燃了沙发,又将它远远丢开,扔到了窗帘下面。
燃烧的烟开始弥漫开来,让人无法靠近,火势越来越猛,一种要将房子融化的气势随着火舌的舔舐而愈演愈烈。整个小屋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明亮而又汹涌。
好在肖恩的房屋装修大多是木头制作的,但主体框架是夯土,除非烧酥烧化,它一般不会垮塌。
而令肖恩气愤的是,在地板上趴着的始作俑者威廉·科迪已经爬了起来,只是不经意地对他瞥了一眼,其中的不屑与神气跃然在空气当中。
肖恩仿佛能从空气中读出他想表达的意思:“来啊,年轻人,有种开枪啊。打啊,打我啊,打不中,这房子可就要塌了哦!”。
不过肖恩还不能动,他的全部身家,赖以生存的安家镇宅符都还等他抢救呢!
尤其是那道灵符,就算它再灵验,它的载体也只是一张黄纸,到底能不能经受住高温的炙烤,肖恩可不敢赌。
于是只能朝着他的方向放了两枪,眼睁睁地看着他打碎玻璃跳窗而逃。
而自己却只能在熊熊大火中奔向二楼,趁着天花板没塌的机会将灵符揭下。
二楼的烟要比一楼的更大,肖恩完全睁不开眼睛,他踉跄着前行,却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绊倒,那玩意痛苦地呜呜叫了起来,让他意识到地板上躺着的是一個人。
他摸索着地上的人,直到摸到那人的嘴,将他嘴里塞着的东西掏了出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烟雾中传了过来,肖恩有些欣喜地叫喊道:“蓝尼?蓝尼!是你吗?我能听出来是你的声音。”
那声音咳嗽了几下就停了下来,虽然声音沙哑而虚弱,但肖恩依然能分辨出是蓝尼的声音。
“咳咳!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肖恩,我是说你可算来了。”在烟雾中,蓝尼被肖恩拉起,他的上半身全都是血,把衣服都浸湿了,肋骨好像被打断了似的,只要呼吸重了就会很疼。
“我感觉脚下很热,我们现在在哪里?火山上吗?”蓝尼的精神状态很难说他现在是正常的。这个情况之下,肖恩更难舍弃蓝尼而去将灵符摘下来。
“火!肖恩,为什么我们这里有这么大一团火焰?梯子!连梯子都烧起来了!”蓝尼又开始大喊大叫,搞得肖恩有些烦躁,恨不得把他丢进一个密封的罐子中去。
并不是蓝尼说错了话,而是肖恩能看到却无能为力让他自己感到无比焦躁。
肖恩望着二楼挑高接近三米的房顶,他第一次嫌弃自家的房子建的太高了些。
这......没有梯子好像摸不到房梁啊?
走,还是去摘灵符?他难得地陷入了两难当中。
就算摘了灵符又该往哪里去?
通往一楼的梯子一断,肖恩和蓝尼又该怎么逃生?
肖恩想了又想,决心下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让蓝尼掩住口鼻,看准方向,一鼓作气冲到了二楼的露台之上。
灵符确实对他帮助极大,不管是治疗伤口还是驯养牛犊,它都居功至伟。但金手指依旧是为人服务的,连命都快没了,还要这金手指有什么用?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露台上的新鲜空气让他俩逃亡的心暂时安定下来,趁着烟雾还没完全占领这里,肖恩狠狠地吸了两口。
肖恩不只是在想着苟延残喘,露台上的风和新鲜空气固然很棒,但当火势蔓延过来,将一楼的天花板全都烧透,整个二楼也将化为空中楼阁,坍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之后的坍塌,就真的是深陷火海了,到时候四周都是火,门窗都会被坍塌的木头挡住,想出去都难了。
肖恩往前探出身子向下面看了看,再次有些后悔自己的房子建的高了。四米多高的一层,这也不是个安全高度啊。
目前肖恩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前几天的大暴雪,肖恩和蓝尼将房子周围的积雪都堆在了露台的东边。那积雪拢在一起也有将近一米的厚度,就是为了防止雪化了泡坏墙跟,雪堆离得稍微远了一些,大约有个三四米的样子。
肖恩是见过国外的跑酷者的,在下过足够厚的雪之后,那些视极限运动为生命的爱好者们会从十几米高的房顶一跃而下,重重地冲进雪堆里,还能活蹦乱跳地爬出来。
“蓝尼,现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拉着你的手,将你慢慢探到一楼中间,你自由落地。按照你的身高,你可能会扭伤脚踝,也可能摔断尾椎骨。
要么学着我的样子,冲刺跳到对面的雪堆上去,你可能毫发无伤,也可能将断掉的骨茬戳进内脏里去。”
“我选后者。我今天已经足够幸运的了,我相信会继续幸运下去。”蓝尼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跳,我也跳。”
肖恩皱了皱眉,忍住了想要吐槽的欲望。
跑酷可是肖恩前世从未涉猎的项目,他只是在公园看过,却从未实践过。毕竟如果受伤了会耽误他的旅行计划,而在他的旅程当中,还没有哪个项目是必须用到跑酷的。
深呼吸,助跑,跳跃,肖恩第一次离开地面将近四米的距离,又腾空出去三米多,全程睁着眼睛,以保证自己能准确无误地将脚插进雪堆里。
虽然这几天的日晒风吹,将外面一层积雪融化又结了一层冰壳,但它的厚度是完全比不过肖恩的冲击力的,一个轻轻地阻力过后,肖恩半个身子都冲进了雪堆里。柔软、绵密又带着一些寒意,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缓冲垫。
肖恩艰难地将双腿拔出,又示意蓝尼准备。蓝尼双手扶着肚子,助跑之后,也是安全落进了雪堆。
“感觉怎么样?”肖恩过去将蓝尼拽出来。
“感觉?棒极了!我认为我们每年冬天都来这么几次跳雪运动,甚至我们可以从房顶上跳下来!”
“建议不错,但我想问的是你的肚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疼痛感。”
“没有,除了这里有些疼之外,就是我爸爸给我的怀表......”蓝尼从受伤的部位掏出一块怀表惋颇为惋惜。
那块怀表好像被重锤砸过一样,整个表都大了一圈,一个爆炸状的凹坑遍布在它的四周,玻璃表盘已经碎成粉末,嵌进蓝尼的皮肉当中,指针和机芯自然也完全损坏了。
“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它救了我的命,而现在也将离莪而去了。”蓝尼挤出一个颤抖的笑容,“现在给它复仇的机会到了,找出那个老头,给他身上也开几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