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肖恩喝了多少，从晚上六点半坐到餐桌上吃饭开始，肖恩的酒杯就没有停下来过，蛋奶酒、葡萄酒、威士忌轮番来过，格林家的几个男人比想象中还能喝，气氛也十足高涨，就连格林太太都喝了两杯葡萄酒，脸蛋红扑扑的。

蓝尼都有些喝多了，跳起了亚美利加的传统舞蹈。格林一家还颇为高兴地给他伴奏。格林先生唱歌也很好听，一唱一和之间，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肖恩还控制着酒量没有在格林先生家里喝醉，毕竟他作为一個客人，在别人家撒酒疯实在是太失礼了。蓝尼也只是浅尝辄止，他才十五岁，肖恩不想让他过早地成为一个酒鬼加一个烟鬼。因此蓝尼也只喝了一杯蛋奶酒就停了下来。

圣诞聚会一直持续到午夜，肖恩看到卡罗林·格林已经打了不少哈欠，肖恩识趣地提出了告辞，格林先生本想出言挽留，但看着有些逼仄的房间，他也只好耸了耸肩。

如果在平时，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可以挤一挤给肖恩和蓝尼腾出一张床，但如今小女儿也回了家，实在是腾不出房间来了。

虽然有些不舍，他还是送肖恩出了房门。雅各布和埃里奇也过来相送，三个格林家的男人给他俩的马车套好，一直送到了格林之家的牧场大门。

圣诞夜是个团聚的夜晚，路上空荡荡的，连一只外出的兔子都不曾见到。纵然是午夜，天空的星星依然明亮，月光如流水般倾洒在宁静的夜空，也照亮了大地。马车粼粼地转动着车轴，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在回味着刚才的聚会。

格林先生一家人是如此的善良和淳朴，但是就算这样，明年，明年的圣诞节一定在自己家过！肖恩躺在车厢里暗暗发着誓。

半个小时之后，马车又驶回家里，肖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这一顿真是吃得又好喝得又多，肖恩在马车上都有些犯困了。不过他依然和蓝尼一起卸了马车，安排好马儿休息，之后两人回到了家里，给家里的壁炉里加了一些柴火，自顾自地爬进了帐篷里面。

“晚安，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肖恩！”

肖恩吹熄了灯，在黑暗当中，两人互道了一声快乐。

第二天早上肖恩照例早早地起了床，相较于有圣诞假期的农夫和工人，牧民似乎要惨上一些，毕竟牛群不过圣诞节，它们还是要吃早饭的。不过肖恩昨晚上叮嘱蓝尼让他睡个懒觉，肖恩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休息休息。

蓝尼是个基督徒，他是真的要过节的。

肖恩并没有骑马，而是驾着马车，虽然驾车赶牛实在不像样子，但肖恩也不想让肚子上的伤口崩裂。

肖恩自认为恢复的不错，但医生有不同的看法，上周去诊所复查时，医生皱着眉听他关于伤口的辩解——“我以为你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赫拉克勒斯了？”医生戳了戳他的小腹。

肖恩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他有神符的加持。只是现在没有了二楼，肖恩也上不去房梁，看不到神符到底是好是坏。

下午的时候，蓝尼过来接肖恩的班。蓝尼骑着马过来跟肖恩道谢：“BOSS！感谢你的圣诞节礼物，这本书正是我想要的。”

互送礼物也是圣诞节的传统，肖恩在给艾梅送信咨询威廉在丹佛的房产的时候就让艾梅帮忙找一找关于法律的书籍，艾梅也颇有心地随信寄来了一本大部头——《亚美利加宪政历史》。

肖恩问蓝尼给他的礼物是什么，蓝尼还卖了个关子，让他在圣诞树下面自己拆。

肖恩耸了耸肩，告诉蓝尼他下午要去本森的酒吧喝酒的安排之后，就回到了家里。他对蓝尼的礼物也颇为上心。蓝尼的礼物盒静静地待在圣诞树下，肖恩过去将包装纸撕开，里面竟然是一张贺卡和一张礼品券。还是红石镇枪店的。

肖恩将礼品券塞进兜里，仔细阅读圣诞贺卡背后的短信。蓝尼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他在立志成为一名律师之后除了看书之外就在认真练习书写，因此他的花体字要比他本人长得还要好看。

“亲爱的肖恩：在圣诞，从过去，到永远，认识你一直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事。你让工作不像工作而更像一个充满爱的生活。送上我最深的感激，希望新的一年能给你带来新的机遇与可能。送上我最温暖真挚的祝福。圣诞节快乐！你忠诚的，莱纳德·萨莫斯。”

肖恩哑然失笑，他计划将这封贺卡与塔林的离别信一起塞进相框里面。

远方的朋友的礼物早在几天前就包好送了过去，他给艾梅送了一颗蓝宝石，也就是塔林留下的那种，肖恩还随信介绍了一番，希望艾梅能喜欢。艾梅则给他回寄了一套看起来就很贵的礼服，肖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合适。

肖恩给老罗宾寄了一瓶鹿血酒，鹿是蓝尼在山上练枪的时候猎的，他还记得肖恩的习惯，将鹿血和鹿鞭特意收了起来。酒则是凯文的杰作，这老头的后院简直成了加工厂，酱油、醋和高粱酒都在他后院摆着，一缸又一缸，肖恩就要了一些白酒泡上鹿血和鹿鞭，分别给罗宾和本森当做礼物。

罗宾送给肖恩一本关于野外生存的小说，还是精装版。

给格林先生的礼物是肖恩自己编的马鞭，鹿皮做的，非常精细。而格林太太则给他和蓝尼一人织了一件圣诞毛衣。

既然蓝尼给他送了枪店的礼品券，他也要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不过今天是圣诞节，肖恩不太确定枪店到底开不开门。

不过酒吧是一定开门的，肖恩提前就和本森确定过了。他收拾了收拾，把送人的礼物塞进马车的车厢，就去了红石镇上。

去了红石镇肖恩并不着急去酒吧，而是先去找了老木匠凯文。果然不出他所料，红石镇几乎没有开门的商店了，连面包店和杂货店都关了门，除了凯文的木匠店。

肖恩熟门熟路地将马车停到了凯文的门前，从车厢里拿出来自己的礼物，那是一整套的雕刻刀，由红石镇铁匠打造。

凯文乐呵呵地将马车拉进院子，还有些埋怨地说道：“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我一个老头又不过这些洋节。”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也掏出了一个用红纸包裹的礼物。

肖恩惊喜地打开，里面是一套茶具，茶壶、杯子和茶台一样不缺，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茶叶。

“哎老头，你这也不行啊，不给茶叶，我泡什么？泡松针啊？”

“滚蛋滚蛋，我去哪里给你搞茶叶啊，我自己才那么点儿。”

老凯文不耐烦地把他赶走了，在走之前，还不忘嘱咐他：“大年三十，记得来接我啊，去你那里，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