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了下来,奥克利夫妇都是神枪手,他们自然能看到那根引信短得出奇的炸药。奥克利有信心在瞬间开枪,也有信心打断引信,但她实在没有信心能在瞬间开枪将引信打断。
她实在想不到这个来威廉家里找东西的年轻人竟然已经敢于用人肉炸药来胁迫她了。
不过作为一个神枪手,反应和心态的调节都是一等一的本事,她只是做了一次深呼吸,就把事情想了個通透。
“做个折中的方案吧,年轻的威尔逊先生。保留一下双方的体面。”巴特勒缓和着气氛,把他的方案说给肖恩听,“你毫无恶意,我们同样如此,不如我们放下心里的成见,好好地谈一谈。我们把所有的武器都丢在地上,就让你身边的这位先生做公证人。他既是你的朋友,又是我们的粉丝,我相信他也希望我们能好好地坐下来。”
特里期盼着扭头看向肖恩,他甚至连一丝对肖恩挟持他的埋怨都没有,只有对折中方案中由他来做公证人的期盼。
肖恩犹豫了几秒之后点了点头,奥克利夫妇开始有诚意地将身上的枪械丢在地上,双管猎枪,转轮手枪,连发步枪,小巧的德林杰袖珍手枪.......
肖恩仍然躲在特里后面,手里的炸药巧妙地竖在特里的脖子后面。他将自己的短管猎枪丢下,又掏出了刚刚找到的那把韦伯利马克Ⅰ型双动转轮手枪。他怀里还有一把手斧,不过他相信特里不会把它与投掷武器联系在一起。
他示意特里转过身子先对他进行检查,之后,特里又检查了奥克利夫妇。在特里示意双方都没有武器在身之后,肖恩转身下了二楼,跟神枪手夫妇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他手里的炸药并没有收起,这是这次和谈的底线,对谈判双方都有好处。
“重新认识一下,我们并不是威廉·科迪的邻居,我是弗兰克·巴特勒,这是我的太太,安妮·奥克利。是的,她倔强地没有冠夫姓。”肖恩看得出巴特勒先生的一丝尴尬。
“我也很抱歉刚才说了谎话,我不叫什么罗宾·威尔逊,我叫肖恩·李,是一个农夫。”
“哈?农夫,农夫可没有这样的胆识。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我们是奥克利夫妇,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和威廉的关系。你没必要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戒心。”
“正是我知道你们跟威廉·科迪的关系,我才不敢将手里的炸药放下。”肖恩露出一脸苦笑。
“年轻的李,我们没空跟你猜来猜去,我只问你一句,威廉·科迪到底在哪?”安妮·奥克利坐在轮椅上扭了扭身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肖恩察觉出一丝异样,结合之前的一些想法,一个念头如闪电劈中树干在他脑中迸发出火花——威廉·科迪来偷他家的牛;威廉·科迪破产了;威廉·科迪的狂野西部秀开不下去了;威廉·科迪的表演动物死了一大堆;威廉·科迪的火车翻了;安妮·奥克利受伤了!
安妮·奥克利跟威廉同乘一列火车,火车出轨事故让安妮·奥克利受了重伤!威廉的明星动物们死了个干净,连带着东山再起的机会都不曾出现。甚至!他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其中就包括安妮·奥克利的治疗费用!
这就是安妮在看到威廉的房门重新打开就毫不犹豫地冲进来问他威廉·科迪下落的原因!这也是在安妮听到他是威廉的朋友之后毫不犹豫开枪朝他射击的原因!
肖恩长舒一口气,望着安妮的轮椅怔怔的出了神,过了半晌肖恩突然开口道:“你们是来找威廉要治疗费用的,是吗?”
不用他们回答,答案已经写在他们的脸上了。
肖恩将手中的炸药放回怀里,在奥克利夫妇诧异的表情中,说出了能震惊他们一天的消息:“威廉·科迪已经回不来了,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我的手上。”
十分钟后,肖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讲给两个人听,那两个人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不应该!这是他俩嘴里反反复复说的话语。
最终还是理性多一些的巴特勒回过神来,眼神淡淡地盯着肖恩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的治疗费用,就要记在你身上了。”
“什么?想都别想!如果我有钱的话,就不会跟个小偷似的来这里翻翻找找了!威廉·科迪在狂野西部秀里赚麻了,你们也一样,到最后反而要跟一个房子都被烧成废墟的年轻人张嘴要钱?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是的,莪们本不应该。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做。肖恩,请允许我这样叫你,如果不是因为火车脱轨,我们应该永远不会产生交集。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威廉将房产交给了你,而不是别人,那么他的债务也一同交还在你的手上。”
“这不可能,在我看来,这套房产只是我的战利品,而非是馈赠,这是我赢过来的,而不是什么别人送过来的。”
“你没有房契!”简简单单几个单词就将肖恩滔滔不绝的理由镇住了。
肖恩愣愣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冒出任何一句话。
“房契在我们手上。”安妮适时补充,“这是一套非常漂亮的房子。”
“是的,非常漂亮,临河,远离工业,环境舒适,交通便利,不可多得。”巴特勒紧跟着吹捧,“是不是很惊讶?该死的老威廉耍了我们一把,他说要给狂野西部秀找条出路,给安妮找治疗方案。他将房契拍在我们跟前,信誓旦旦地跟我们保证他绝对不会跑路。”
“但是他的房契只是抵押,没有给我们钥匙。我们也想过破门而入,但想到威廉那防不胜防的陷阱手段,我们还是选择了静静等待,等他给我们一个交代,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我们所求不多,就是足够的手术费用,安妮治疗需要大笔大笔的钱款,火车事故让她非常不幸地伤到了脊椎。”巴特勒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将她的眼泪轻轻擦去,“我们已经进行过五次大的手术了,这才堪堪保住了安妮的双腿,但是距离让她站起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因此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给钱,我们给你房契,就当把房子卖给你。”
肖恩抓了抓脑袋,一脸苦恼:“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问题是,我如果有钱的话,就不会来这里看这所房子了。等等,似乎还有办法。”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蹬蹬蹬蹬跑回二楼的书房,将那个沉重的保险箱搬了下来,颇为激动地说道:“我们开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