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和水手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庞·阿诺交给肖恩之后,肖恩能放他们离开。虽然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就是个送货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道啊!”肖恩拿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们说的有多离谱。
但肖恩只跟阿诺有仇,又跟船长和水手没仇,也没必要多造杀戮,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不过有一点不能含糊,就是船舱里的几箱鸦片不让他们带走,哪怕他们提出来用钱买也不行。
“哦对了,说到钱,阿诺先生东山再起的钱好像还没有给我。”肖恩剔着牙,漫不经心地跟船长说着。
“钱?什么钱?我刚才说什么了?哎我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我需要休息一下。”船长听到肖恩这样开口,立马捂着脑袋装起病来。
“嘿,老东西!要么把钱给我,你平安无事,以后还能在南普拉特河上舒舒服服做几年船头。要么你就装病吧,希望你的骨头和嘴一样硬。”肖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把钱丢到火灾里烧的少年了,只是半年,他已经越来越适应这個世界。
最后老船长在跟肖恩诉苦,丢了货又死了人,实在没有钱给手下人置办抚恤金的时候,肖恩才松口,和他二八分账。
最后就是肖恩颇为期待的重头戏了,船长返回船舱没过多久,手里牵着一根绳子就又返回到甲板上,绳子又粗又长,后面好像连着四五百磅的活物,靠着船长一个人的力气还拖不上来。肖恩眉毛一挑,伸手揽住绳子在胳膊上缠了两圈,弯腰屈膝,只是狠狠一扯,一个红发红须的中年男人就嚎叫着被拽了上来。
他的造型跟船长如出一辙,左手捂着脑袋,右手还按着腿。他的脑袋在船舱里拉扯用劲的时候被狠狠磕了一下,至于腿脚则是在挣扎的时候被卡在了船舱的夹缝里,让肖恩硬生生拔了上来。
“呦,这不是我们阿诺先生吗?昨天还跟我颐指气使的,一天不见怎么就这么拉了?”肖恩蹲下来挑了挑阿诺那稀疏的塌陷的红头发,“你昨天那发型呢,你得支棱起来啊。”
阿诺艰难地抬起了头,那两颗油亮的小眼睛后面,带着对肖恩深深的恨意。
“你瞅我啊,没有用了,知道么?你这种人渣就应该被一把火扬个干干净净的。贩毒,制毒,非法拘役,无论是哪一条,在我看来都是逃不开绞刑架的恶罪!”肖恩不再戏谑他,脸色越来越严肃,“如果只是使用黑劳力,我不会有多大反应,那是周明蠢,上了坏人的当。我会想办法把周明救出来,甚至求着艾梅·豪尔,将你纳入农夫联盟的阵营当中。但是你不是啊,你他妈给华人吃鸦片!你知不知道从1840年开始,华人是怎样对鸦片这种东西深恶痛绝的吗?你是真该死啊你!”
肖恩一把将阿诺丢在地上,朝着空地吐出一口唾沫。阿诺费力地将脑袋扭向肖恩,眼睛中依然不甘:“你是胜利者,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印第安人笑嘻嘻地跟肖恩说道:“老板,如果他不服气的话,就把他交给我们吧,我们会给他来上一些印第安特色服务,保证让他带着后悔和害怕离开这个世界。”
肖恩不置可否地摸了摸下巴:“周明呢?让他也过来啐上两口,我怕他到时候会后悔地睡不着觉。”
苏族的印第安小伙四处望了望说道:“我最后一次看到周的时候他下去了船舱,说是要看看这次的账本和钱。”
“真是个尽职的会计。但还是叫他尽快上来,错过了这个点,再想出气可就难了。”
三五分钟之后,周明有些萎靡地回到了甲板上,他厌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阿诺,就好像在看一滩肮脏的狗屎:“船舱里的鸦片味真是让人恶心,但是就算是鸦片,也没有你恶心,阿诺。我很高兴能看到你的尸体,一会我会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你痛苦而扭曲的死去。”
说完话的周明扭头将一个装订好的本子递给肖恩:“这一趟的收获是两千美金,真是一笔不少的启动资金,我已经和那个船长交接清楚,那一千六百美金还等着你去拿。这是他历来的走私记录,真是个好老板,临走了这东西还留着,生怕别人拿不到一样。你可以送给你说的那个艾梅·豪尔,也算是大功一件。”
肖恩笑呵呵地接过本子,随意翻看了两页又合起来丢在甲板的木箱上:“可惜我的另一个好朋友罗宾不在这里当治安官,要不然的话他可是要高兴坏了。刚给艾梅也好,我们用不上的还能去做人情。哦,对了,你想让他怎么死?”
“死不死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但怎么死还真不重要。我不是个爱看惊悚剧的人,有这个功夫,莪还不如去多翻翻账本。”
既然最大的苦主周明没有太多要求,他就把阿诺交给了两个印第安人,他们在严肃又专业地争辩了一番之后达成了共识——活着剥下阿诺的头皮,之后切开他的胸膛,用他的心脏献祭给大地之母。以慰藉邪恶的白人用它的土地滋养了邪恶的鸦片。
这一切当然不会在帆船上举行,他们打算走密道重新回到他们做苦工的屠宰场,在那里举行仪式最贴切。于是苦逼的水手们又当了一次搬运工,将那些鸦片运回到屠宰场的地下室中。
接连的大火已经将整个厂房烧成白地,好在周围偏僻,又没有别的房屋跟它相连,大半夜的连他们屠宰场的员工都跑了个干干净净,更别提亚美利加19世纪中叶才组建的消防队,这个部门它是私人的.......因此民不举官不究的情况下,阿诺几年的心血就只剩下了四面围墙。
在员工宿舍的地下室里,就在原来捆绑周明的绳子上面,现在捆着瑟瑟发抖的庞·阿诺,他嘴里塞着布条,浑身发抖,等待着最终的神罚。
地下室中的杂物都被搬离,阿诺周围只有画着古拙图案的标记,他被圈在圆圈当中,而外面,则是两个跳着原始舞蹈的印第安人,苏族人取来小刀,在阿诺胳膊上轻轻划开一个口子,汩汩鲜血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他用手指蘸了蘸血,在自己脸上画了个血纹。
之后他用印第安语轻声吟唱着,声音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时而悲伤时而彷徨。仿佛飞过高山的雄鹰,仿佛广袤大地上的奔跑的野牛群。
阿帕奇人手持匕首,抓住阿诺稀疏的头发,稳稳地划了进去。他的神情冷漠麻木,手法娴熟老道,看上去就像是在给一只鸡剃毛。只是阿诺那抖如筛糠的身体和不停从头上流下来的如汗珠的血才能想像这个家伙在遭受着酷刑。
十几分钟后,一张带着红色毛发的头皮被完整地剥离下来,头皮本来想留作阿帕奇人的战利品,但肖恩十分嫌弃地让他丢在了地牢内——“如果你想在我牧场干活的话,你最好给我把他丢掉。我看到这个就能想到那头被剥了头皮的红毛猩猩。”
如今没了头皮的阿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这为后续的仪式提供了相当多的便利,比如不会再乱动的祭品。唱完祭歌的苏族人手持着小刀又准又稳地插进了阿诺的胸口,就好像在解剖一只祭台上的羔羊。
阿诺的心头血被转着圈滴在地上画着的标记上,干瘪的心脏已经完成了它的用处,被当做垃圾重新塞回了阿诺空洞的胸腔。
最后肖恩点燃了整个员工宿舍,将成箱的鸦片和死去的阿诺一并化作了飞灰。
三天之后,卡农城。肖恩趴在宽敞明亮的诊所病床上修养着身体,他背上的两颗铅丸已经被取出,霰弹枪的弊端就在这里了,弹丸的穿透力不够,小而密的铅弹多出命中确实能一枪毙命,但如果只有一颗两颗的,甚至会卡在肌肉里,连有效伤害都做不到。
他依然是个幸运的家伙,两颗铅丸在身体里两天竟然只有感染还没有引发并发症,铅中毒更是无从谈起。
他正手握着一份《丹佛日报》看个没完,就连嘴角的弯都没有停下来过。他在临出发之前将那份账本寄给了艾梅·豪尔,在今天却收到了艾梅寄给他的两天前的报纸。那份报纸的头版头条用严肃加粗的黑色字体着重标记出来——《丹佛遭遇鸦片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