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道如同雷电般闪亮的射灯照在肖恩头上,他的眼睛一花,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轰!一道铁栅从天花板上滑落,将肖恩两人的后路截断,整个大厅化为一个新的牢笼,将肖恩和霍姆斯关在了一起。
肖恩想也不想抬起杰克借过来的左轮,朝霍姆斯所在的位置开了一枪。
霍姆斯头也没抬,对这一枪的威胁视若无睹,“省省吧,在这個距离上可不是一把双动左轮就能击中我的,我可是做过十几次的试验验证过的。”
他好整以暇地擦了擦手,捏了捏伊娃的脸颊,“瞧啊,你的骑士已经冲锋过来了,我想我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他说话不慌不忙,依旧带着一份克制的疯狂。他抬脚走向了一间带着铁门的小房间。
“嘿!别跑!”肖恩大踏着脚步追了过来,几十米的距离如同不存在一般,眨眼间就要跑进霰弹枪的射程之内。现在,射程和射击角度都已经不成问题。他抬起手,手指已经伸到扳机护圈之内,只要再等几秒,肖恩有自信一枪将霍姆斯毙命。
霍姆斯并没有回头,他手里捏着一支细小的德林杰手枪,这就是肖恩送给伊娃的礼物,但如今却成了霍姆斯的战利品。
砰!手枪迸发出不甚明亮的火焰,甚至连声音都小得可怜。刑具那里的地砖上溅起了一阵崩碎的石子,伊娃的长裙被穿出了一个洞。
“追吧,华人,继续追吧,你的选择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她。”
肖恩望着霍姆斯漆黑的背影,第一次见到如此冷静几乎到冷血程度的人物,甚至他都可以不在乎他自己的性命。
他不会癫狂地叫喊,只会让你做最残酷最难过的选择。
肖恩在伊娃的命和霍姆斯的命里选择了前者。
就是如此一愣神,霍姆斯已经将那个房间的铁门牢牢锁死。
“晚上好,华人,哦,还有他的白人跟班。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地下乐园。”
铁门里传来霍姆斯冰冷的声音,他的致辞里不带有一丁点欢迎的味道。只是一会儿,他的声音从跟他们平行的地下室到了地下室的顶上,看来那个房间不仅仅是一个安全屋,还是一个逃生屋,那里一定有一架楼梯,能让他顺利返回地面。
“1885年,一个外乡来的医学生搬到了芝加哥,在一家药房找到了工作,老板是个濒临死亡的医学博士,他看中了这个外乡人的毫无背景和精明能干,竭尽可能地压榨他。
没过多久,这个医学博士就去世了,他的太太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药店。她清楚她丈夫之前的所作所为,她还想继续奴役这个外乡人,但这个外乡人不再会给她机会了。
她死了,死在了药店的卧室里,是窒息而死。外乡人用一条毛巾就完成了这个任务,杀死她并不比杀死一只兔子难多少。至少兔子会跳,会挣扎,而她却只会瞪眼睛。
她平时做了太多的坏事,别人对她的离开毫无异议。最多问上一句,她去了哪里。外乡人说她去加州探亲去了,再当人们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外乡人告诉他们霍尔顿太太非常喜欢那里的天气和阳光,她决定住在那里。
就这样,外乡人得到了这家药店,开始了他最热爱的事业,对死亡和艺术完美的追求。”
“你的艺术令人作呕,变态!”肖恩蹲在地上解着伊娃身上的绳子,对霍姆斯的旁白毫无触动。杰克的匕首在这里起了很大的作用。拇指粗细的绳子被很快切割开来。
“天才总是难以被理解的,我非常清楚你们的所知所想。”霍姆斯在上面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想法。
“外乡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对外科手术十分着迷,他经常捕捉一些小动物用来做解剖实验,没多久,他开始沉迷死亡,因为他发现这比解剖动物‘更有趣’。
在密歇根大学读书的时候,他最熟知的东西不是他的同学和教授,而是实验室里的尸体,他超爱实验室,里面干爽,安静,阴凉,还有总是陪在他左右的尸体。
但是生活总是不能如愿,在离开了实验室之后,这样美好的环境就荡然无存,俗世总是充满了尔虞我诈,焦虑、烦躁、自我消耗,没有人愿意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包括我们的天才。
他总是陷入难以言喻的糟糕心情当中,连医学实验都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听着别人滔滔不绝的抱怨,给他们包扎伤口,换上治疗外伤的药物。这个世界没救了。他如此想到。
他无比渴望学习的午后,在凉爽的实验室里,安静的尸体和认真缝合伤口的从前。
于是他盯上了他的助理,一个拥有着一头金色头发同时爱慕着他的年轻女孩。但是她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是处,连器械的准备、财务的收支都能搞错,在又一次犯蠢之后,外乡人将她关进了地下室里,在偷窥孔里观察她在密闭空间里大喊大叫,观察她崩溃绝望,观察她不停求饶......
外乡人发觉之前的烦躁竟然一扫而空,他对于医学的体会又一次加深,思路如同不停涌出水流的泉。许多想不通的问题迎刃而解,这就是艺术给他最好的回馈!”
霍姆斯的声音一下子癫狂而又神圣,如同一个邪恶信仰的狂信之徒。
“之后就是更多的艺术,用来献给死亡的完美献祭。美好的躯体和痛苦的灵魂,接线员、助理、未婚妻,各种各样的女人,我更偏爱金色头发的,可能是为了缅怀第一个为艺术献身的小助理。很抱歉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
太少了,可以为死亡献祭的人太少了,外乡人需要更多更美的灵魂,他兴建了这座旅店,扩大了地下室的范围,用低廉的价格吸引前来参观世博会的旅人们,只要一点点氯仿,她们就能像羊羔一样听话。
在经历过一番艺术的‘洗礼’之后,她们会被送上肢解台,她们的财物会成为我用以研究的经费,她们的皮肤、器官、骨骼都会变成医学研究的一部分,剩下的东西会被送进炉子、硫酸桶、石灰坑。
没有人知道她们曾经来到过这里,就好像世界上从未有这样一群人一样!”
“你给老子闭嘴吧!杀人犯,恶魔,变态!”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疯言疯语的肖恩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扣动了扳机,连续四颗鹿弹从枪膛中迸射而出,似乎要把肖恩心中的怒火也要发射出去。
“你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的资格,你连地上的一条蛆虫都不如!不要让我抓到你,你的下场会比死在你手上的无辜者更惨。我会让你尝试华国最残忍的刑罚,一点一点地把你的皮,你的肉全都割下来,让你亲眼看着你死去!”
肖恩的嘶吼声在地下室的大厅里回荡,声音都因为太过大声而嘶哑起来。他是真生气了,他相信作为任何一个人类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杀死,以防止它玷污人类之名。
“哦,那样似乎也不错。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霍姆斯如尸体一般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噹!”两扇铁门从里到外被打开,一扇铁门就是刚才霍姆斯逃跑的安全屋,而另一扇铁门里面,是一个被捆绑着的浑身滴血的金发女人。
她的身下是一个能装得下一个人的铁桶,里面散发着刺鼻的化学制剂的味道。
“凡人没什么不同,你们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却毫不自知,如同一只只在泥地里打滚苟活的猪。你总说我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那么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华人。
我在参加聚会的时候,一个哲学朋友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假设在一个火车轨道上被绑了5个人,而它的备用轨道上被绑了1个人,有一辆失控的电车飞速驶来,而你身边正好有一个摇杆,你可以推动摇杆来让火车驶入备用轨道,杀死那1个人,救下5个人。你也可以什么也不做,杀死5个人,救下1个人。你会怎么做?
那么现在,同样的问题,这个大厅将在三分钟之内充满氯气,一扇大门后面是逃生用的通道,而另一扇大门后面是被绑着即将要掉进硫酸桶里的陌生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