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你带上两个牛仔守住牛群,记住,牛群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如果有陌生人胆敢接近,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开火,出了问题我来抗!
布尔金你下山去找本森和鹰眼,就说我的牧场被人入侵了,需要治安官来支援,记得要把情况说得更艰难一些,这样他们来的速度才会更快!
剩下的所有牛仔,掏出你们的家伙,跟我上!”肖恩像是个传令兵似的,在各個火堆边传达着命令,好在火堆相对集中,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把人集齐。
“今天的活算是加班,每人三美金的补助,但是不要让我看到有人退缩,别怪我事后算账!”
听到今天的事情居然还有钱拿,所有的牛仔都兴奋起来,他们轰然允诺,从腰间或者鞍袋里掏出自己防身的家伙,嗷嗷叫着跟肖恩冲了出去,六七个人竟然也有了骑兵连的气势。
肖恩的牧场并不算很大,在纵马奔了五六分钟之后,肖恩就到达了蓝尼所说的南边,眼前的场景让肖恩无比恼火。
只见南边整片的围栏都被野蛮地拖拽倒地,铁丝被无情地剪断,木桩被一根根拔起,翻倒的土堆像是坟头一样树立在那里,而此刻,这样的事情还在他的眼前发生着,再远一点,一群衣衫陈旧的男人正对着木桩动手,他们拿着矿镐和铲子,只要将周围的土松一松,就能立马将木桩推倒。
当他们推到木桩后,就会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和欢呼,仿佛他们是在推倒一座贵族的雕像。
更令肖恩恼火的是,在他的牧场里,已经漫山遍野地跑满了绵羊,它们才不管这里是谁的土地,只管埋头干饭,只是一小会的功夫,被它们啃过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地低了一截。
“我说,你们该停停手了!”肖恩骑着马飞速赶到,手里的猎枪轰然炸响,一小片泥土被铅弹打的翻了起来。
他已经放开了手里的缰绳,只用双脚用力地勾住马镫,腾出来的双手各持着一把短管猎枪,里面早已经上好了常用的鹿弹。
保险起见,肖恩并没有朝着人群射击,而是射向了前方的空地。
手下的牛仔倒也不怂,一个个呼喝着将长枪短炮拿了出来,最耀眼的当属白隼,他嘴里不停发出或高亢或短促的呼声,仿佛印第安战神附体。
轰然的枪声让那群男人停止了欢笑,一个个脸色不善地看向了肖恩和他的牛仔们。
他们只是停止了笑,但手里的动作并不打算停下,相反所用的力道更大了一下,仿佛那根木桩变成了肖恩,他们只想着用力将他扳倒。
“狗东西们,我说让你们停下,是听不懂吗?”肖恩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他手里的猎枪认真地指向了人群。
肖恩拿枪对准人群的那一刻,周围的气压都仿佛低了一些,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愤怒,甚至没有了情绪,他都没把眼前的那群人再当成是人,而是一个个树立的靶子。
肖恩是杀过人的,他的气势可不是平日里拿枪打打猎的牧羊人可以比的。在他毫无感情的注视之下,那群人终于有了反应,先是跟他对视的男人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再然后,拿铲子干活的人也悻悻地停下了手头的活,把铲子支在脚下,背对肖恩不再看他。
见到那些人都老老实实地住了手,肖恩也止住了那打算杀人的气势,他隐约知道缓和了一周多的紧张局势为什么在今天又加剧了,但是他还是要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上谴责他们。
“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应该知道,这里是私人领地,不是公共草场!如果你们再来搞事,按照城堡法,我可是要大开杀戒了。”
“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怎么,你一个华人对我们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要我们沉默寡言不能发声吗?”
不远处的树林簌簌作响,从里面又冒出十几个牧羊人来,这些牧羊人和之前就大不一样了。他们大都穿着连体的背带裤,上身穿着灰色的秋衣。有的甚至赤裸着上身,只有一条背带裤留在身上,他们的皮肤白里透红,脸上都是乱糟糟的胡子,他们生活窘迫,可没钱去买昂贵的剃须刀。
但是有一点跟肖恩和他的牛仔们一样,这些牧羊人手里都拿着能发射子弹的真家伙。
回答肖恩问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手里端着一支连发步枪,直盯盯地望着肖恩,他和旁边的牧羊人又不一样,他穿着一身棕色猎装,还戴着一顶低顶帽,看起来像是个训练有素的猎人。
“伙计们,重新捡起你们的勇气!想想你们的同胞,想想我们可怜的拉尔!就因为在这里不知情地放牧,就被眼前这个男人残忍杀害了!你们也想在野外被人不由分说地夺走生命吗?
想想你们的羊群,是谁往里面投毒,是谁把你们赖以生存的工具都要夺走呢?
伙计们,把你们的勇气重新捡起来!死亡是可怕的,但贫穷就不可怕了吗?眼前这个男人阻止你们牧羊,那你们就心甘情愿地饿死吗?”
他的话铿锵有力,充满了煽动感,就好像掌握了肖恩的全部证据了似的。
听到的他的鼓舞,在那边拆围栏的牧羊人们又重新站直了身子,更用力地摇晃起木桩来,似乎把那根木桩认作了肖恩一般。
“别他妈胡说八道了!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干净!是你们在入侵我的领地!”肖恩心中的怒火瞬间被这个男人勾起,他的枪又重新举了起来。
“是的,但前提是你的牧场不该阻碍我们放牧的路线!”中年男人振振有词,“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放牧,这里不应该被圈起来。这是亚美利加的土地,我们有权在上面生活。”
“去你妈的有权力,你去跟原住民去说啊!”肖恩被这个男人的强词夺理气得胸膛都要炸开,他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那个男人没有理会肖恩的嘲讽,他发出了最后的通牒:“这是我们最后的诉求,要么你拆掉围栏开放草场给我们牧羊人一同享用,要么今天就死在这里。我带来了三十多个带枪的牧民,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坚持住我们齐射一波。”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语,牧羊人们仿佛是得到了确定的命令一般将枪抬了起来,三五个为一组,寻找着各自的目标。
就连在拆木桩的牧羊人也掏出了家伙,开始偷偷瞄准。
不知名的灌木在风中哗哗作响,但风在这两拨人跟前像是凝固了一般。在此刻,阳光都白得格外刺眼。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不安的气息。
肖恩的牛仔们丝毫不在意牧羊人的举动,他们平日里放牛的手握起枪来也是那么的稳,他们一个个端坐在马上,如同一座座沉默的雕像。
牛仔们手中的枪械反射着日光,流露出淡淡的杀意。他们手中的枪口微微下垂,随时准备射击。对面,年轻的牧羊人们群情激奋,眼中似乎要射出一团仇恨的火。
两拨人站了很久,所有人都在盯着对方,试图凝聚气息。
一阵风吹过,捣乱了所有人的心情。也扰乱了几个人的视线。
“看来你考虑的有点太旧了。”中年男人再次开口,他的话语里有些淡淡的失望,“我不再给你机会了,华人,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但就在他手指搭在扳机上的瞬间,在肖恩的身后,一声如同闷雷的怒吼从远处传来:“住手!莪看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