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大群闹事者的宣扬下,广场外很快便聚集了上千名鹏城市民围观。
不少提着菜篮子的大爷大妈也都跑来看热闹,搞得那位交警同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从业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一群要维权的光明正大的把路给挡上大半,让他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上千名鹏城市民聚集到这里,还不时有人在人群中起哄,甚至还有好事的记者拿着摄像设备跑了过来,他们刚刚接到“热心市民”的电话,告诉他们广场这边有大新闻。
很显然,这位“热心”市民大概率也是刘景刚派去的。
这位刘景刚刘厂长何许人也,其实,刘景刚也算是出身根红苗正,祖上三代贫农,到了他这一代才有了上升的通道,他年轻时也算是年轻有为,很是为江南造纸厂创造了一些收益,就算是现在,江南造纸厂的年收益也在上亿元以上,在国内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型纸制品生产单位了。
刘景刚这次搞这么大声势,不止是想要收拾红旗汽车厂的叶建国那么简单。
他对叶建国并不熟悉,只知道这个人是新任的红旗汽车厂的厂长,跟他一个级别,下属的工人甚至还没有他多。
在此之前,刘景刚查到的叶建国的信息,就只有他跟西北仪器厂有些许关系,但却似乎没有在西北仪器厂担任什么职务,或许他就是西北仪器厂里某位领导的亲属。
就像是他安排自己的侄子刘鹤在江南造纸厂里担任销售主管一样,任人唯亲是古来就有的潜规则,要不是这些亲戚朋友在厂里帮衬,他那能在江南造纸厂里称王称霸,将这座上万人的大厂控制的如此严密。
刘景刚当然查不到叶建国的职务,因为618厂属于军工单位,他一個江南造纸厂的厂长,虽然看似风光,可是他根本认识不到叶建国的背景有多么强大。
此时,刘景刚的心里就只想要恶心叶建国,让红旗轿车一辆都卖不出去,他这样做,既解决掉了红旗汽车厂的叶建国,又敲打江南造纸厂内众多工人,同时又能在鹏城人前露脸,将江南造纸厂的名号传到这边来。
刘景刚虽然没少从厂里捞钱,但也想着让江南造纸厂能发展壮大一些,毕竟只有皮革厂发展壮大了,才能有钱让他捞,他这一番敲山震虎的做法可谓是一石三鸟。
广场外一栋建筑内,一名站在窗口朝外张望的中年人一阵唏嘘感叹:“这帮闹事的是那个厂的,红旗汽车厂都已经临近停产了,他们还来闹这么一出,这是要跟叶建国不死不休吗!”
边上的办公桌上,另一名岁数略大一些的带眼镜男子掸了掸烟灰,笑着说道:“让他们大闹一番又怎样?他叶建国也不能阐明身份去以势压人,这口气他也只能忍啦,估计这次红旗汽车厂只能是吃哑巴亏了。”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年人慢步走到窗前,轻声说道:“他不吃亏,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坐下来跟咱们谈呢!一款国产民用卡车而已,又不是国际大品牌,竟然什么好处都要,既想要外商的优惠政策,又不想让咱们本地公司从中拿到股份,真当咱们区里离不开它了,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破这个局,据说他跟沪海当地的银行借贷了一个亿来发展这个红旗汽车厂,如果这个红旗厂的旧车一辆都卖不出去,我看他还怎么发展国产汽车,光靠他的那一个亿,别说造新车了,连工资都发不了几年。”
“不过,他们西北仪器厂的西北狼卡车质量是真的好,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迫切的想要将让他们在咱们这里建厂,现如今鹏城是百废待兴,什么产业都要它提升运输能力,要是有这样一个重型卡车厂控制在咱们手中,那就跟当然旧金山卖工具的商人一样,轻松容易的就把最大的一笔利润给赚到手里了。”
中年人有些疑惑的向那个老年人问道:“您的想法是好的,就怕他不肯就范,不愿意将分厂的控制权交到咱们手中,这时候可不是谁站得高,谁就说话声音大啊,如果他不答应,说不定别的区就要过来抢生意喽,说不定能提出更好的条件也说不定,要是那样,咱们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老人皱眉思索一下,还是点头答道:“现有条件下,咱们区的地理位置是最好的,临海交通便利,基础设施条件也是最好的,但也不排除你说的可能,咱们就看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吧,如果他处理的好,那就给他类比外商的优惠政策又如何,无非是让利而已,让给外商是让,让给他西北仪器厂难道就不是让了,现在差的也只是他们不同意本地企业入股的问题了,这才是关键问题,或许咱们可以放弃入股,转而要求这家分厂的配套全部由本地企业负责,这种条件我估计他们会答应,也能起到一些对本地经济拉动的作用,只是在此之前还没有那个国内厂家能得到过如此优惠的条件,我有些拿不准该不该开这个口子,要知道,此前还没有先例……”
戴眼镜的男人笑着说道:“没有先例,那咱们就创造一个先例,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毕竟合作才能共赢,区里也不能白白付出,要是他们的分厂效益不好,会给咱们的招商引资工作带来不少影响的。”
中年人感慨道:“可惜这个局并不是那么好破的,叶建国也是的,明明有个蒸蒸日上的西北仪器厂和沪海汽车厂不去管理,非要去掺和红旗轿车的这件事,还招惹上这群胡搅蛮缠的社会人,碰上这样的人直接给他退了不就结了,他们也不会不识好歹的多要太多,非要跟他们这种人顶牛,他叶建国再牛,能改变上级的最终决定,这是不可能的,上面说只剩下一周时间必须停产停售,那就肯定言出必行,不会多给他一分一秒拖延,如果他这次投资红旗轿车失败,他在沪海汽车厂的影响力都会大受影响,沪海汽车厂一年的销售额都要为他的冲动买单(还债)。”
“咱们就不要因为这件事再说风凉话了,红旗轿车毕竟也曾经是国家的骄傲,要不是质量确实差了点,倒也不至于混到如今这番田地。”眼镜男人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老年人调笑道:“老杨,你还好意思这么说,当我没看见你的司机也开着你那辆红旗到广场上要退钱了,你那辆红旗可也是十几年前的第一批老式红旗了,你还真打算让红旗汽车厂给你退啊!”
带眼镜的男人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哈哈,这不是看到桑塔纳汽车卖的不错吗!上面还没批准咱们换新车,我就想着把这辆红旗退了,换成性能更好的桑塔纳轿车,这车是区里的资产,又不是我个人的,如果能退一半的费用,那区里就能拿着这笔退款买一辆普桑了,我也算是为了区里着想,为公用车辆以旧换新工作做出贡献了。”
老人转身看向戴眼镜的男人,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享受新车的舒适,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才这么干的,算了,我也不想追究,赶紧让你的司机把车开回来吧!这事咱们几个都不能参与,本来就没咱们的事情,别再惹来嫌疑,叶建国能在短短两年时间,从一个普通工人升到数万人的大厂厂长,他背后能没人吗!这种爬的特别快的人,轻易不要得罪,我现在没下楼帮忙,也只是想换他叶建国一个人情,只要他愿意给我打个电话,我倒不介意亲自去帮他一把!”
说完,就背着手,自顾自的离开这间办公室。
“好的,我现在就让人去叫他回来,我也只是想搭个顺风车,将那辆总出毛病的破车给退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光修那几辆旧车,区里每年都要有一笔不菲的花销,我也是心疼这笔支出啊!您可别误会。”那眼镜男人连忙追上去解释起来,生怕对方误会外面这事是自己挑起的,那可是自讨苦吃了。
看到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办公室内的人都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