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街道铺子门前,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对旁边的丫鬟道:“半月,你去问问刚才霍中郎在多宝斋买了什么首饰?”
半月答应了一声,快步朝着多宝斋而去。
归以宁正好进门,便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走了进来,问伙计道:“请问小哥,刚才的男子在里面买了什么?”
伙计笑得有些勉强和古怪,“姑娘,客人买了什么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姑娘要是......”
半月手腕一翻,已经将手里的碎银递了过来,“小哥请行个方便。”
伙计便将剩余的话吞了下去,朝着本月低声道:“多宝斋这月的新品,血月镯子。”
“多谢小哥。”半月打听清楚后一点不迟疑,转身便走了出去。
小伙计转身向归以宁,面不改色道:“先生请问看上些什么首饰?”
归以宁心不在焉的随手朝着柜台里的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一指,“这只镯子取出来我看看?”
小伙计用雪白的娟帕垫着将镯子取了取来,递给归以宁,“先生好眼光,这只镯子叫冰魄,戴在手上最是能够消解暑气。”
归以宁看着面前的镯子,碧绿的一只放在红漆雕花盘子里,带着幽幽凉意。
但小伙计随后的随后报的价格让他瞬间打消了将这只镯子买回家的主意,他又问了几样别的收拾价格,讪讪的出了多宝斋的门。
以往只是听说多宝斋的首饰有名,没想到价格这么离谱。王姨娘只是一个姨娘而已,这么好的首饰戴在她身上可惜了,只是不知道霍中郎的首饰又是要送给何人?
归以宁漫天胡思乱想,赵新彤却是情绪低落的和半月出了七十二坊。
自从前几日父亲让她打消了对霍中郎的念头,她便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兴趣,整个人一直恹恹不乐。今日本想着出来散散心,哪里知道刚到七十二坊便见霍子傲从多宝斋出来,让她整个人越发不好了。
霍子傲还是那副洒脱不羁的模样,但他从多宝斋出来时,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他和平日似乎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清楚,只觉得他整个人与她越发离得遥远了些。
回到屋里,她便躺在床上,一句话不说。
青鸳看她模样不对,便将半月叫出来道:“今日姑娘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人你一五一十说出来。”
她从小将姑娘带大,还从没有见过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半月道:“我们刚到七十二坊便遇到了霍中郎从多宝斋出来,姑娘差我去问霍中郎在多宝斋买了什么首饰,出来后姑娘便说要回来。”
难怪!
青鸳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姑娘那边你还是要多尽点心。”
半月答应着出去了。
青鸳一脸沉重。虽然她与赵新彤名为主仆,但私底下她却是将她当孩子一般疼爱着。如今她为了霍中郎茶饭不思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她也非常心疼。
但既然老爷发了话,谁敢在这事上置喙。
她的心中亦是担忧和心疼交织,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窑场内,南书燕刚从窑上下来,便见霍炎帐篷外面的空地上已经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壶茶。
她唇角弯弯。
昨日霍炎听她说公孙弼有可能屯兵在北夷后,便很快离开了窑场。
想起这件事情,昨日晚上她也一直没有睡好,一会是她抱着宁儿躲在山中,宁儿哭着跟她说饿,一会又梦到一个姿容秩丽的少年,她一惊才发现是太子。
梦到宁儿尚且正常,但梦到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梦醒后,她怔忡一阵,便洗漱好上了瓷窑。
她以为霍中郎至少要七八日才会回来,哪里知道今日便回来了。
她踟蹰了一下,走向帐篷。
帐篷外面没有人拦着,她掀开帘子进去。男子背身而立,负手望着前面的舆图。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清隽的眉目中便染了笑意,“正好你过来了,也省的我过去跑一趟。”
他大步走到桌后,拿出一个雕花盒子递给她。
南书燕愣了愣,“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霍炎一脸笑意。
南书燕狐疑的接过来打开,一只红色玉镯静静的躺在匣内。娴妃赏给她的那只红镯已经极好,但这只一看便比那只更要好些。
她盖上盒子,放到桌上,“这样贵重的镯子,霍中郎还是留着吧!”
霍炎脸上敛了笑意,神情便显出些冷淡来,“对我来说再好的物件也只是物件,姑娘昨日说的话对我启发很大,这只镯子权当感谢。”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买什么东西给她,只是今日路过多宝斋时便鬼使神差走了进去,看到这只镯子又不由自主想起她那截纤细柔嫩的手臂来,便将镯子买了下来。
南书燕看他突然不高兴,沉默了几息,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便道:“上次霍中郎送我的袖弩已经很好,我再拿这只镯子便是有些贪心了。”
“你不喜欢首饰,你喜欢袖弩?”霍炎似乎舒了口气,眼里亮了亮。
“不是。”南书燕有些尴尬,她只是想说她已经收了袖弩不能再收他其余的礼物了,但怎么感觉他好像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似乎她跟他要什么一般。
“我想说的是,我也没有什么帮到你,霍中郎今后便不要再送我什么东西了。”
“这只镯子若是姑娘不要,便让人扔了吧。”霍炎淡淡道:“我已经给出去了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南书燕默了默,还是从桌上拿起了盒子。
一只镯子而已,又不代表什么,犯不着惹他不痛快。“那就多谢霍中郎了。”南书燕道。
霍炎抿抿唇,“你过来便是专门为了给我道谢的?”
“我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相商。”南书燕道:“前两日二叔让人过来取御窑烧制影青的方法,大概是他和公孙恒达成了交易。”
霍炎:“你给他了?”
“给他了。”南书燕道:“我其实也很想知道公孙恒为何非要御窑烧制的影青?难道他真的不怕圣上怪罪,还是仅仅想要知道御窑影青是如何和烧制的?”
“那你怎么看?”霍炎道问。
“我觉得不是。”南书燕眼中疑惑越深,“公孙公子不是霍四公子,霍四公子对烧制瓷器是出于内心的喜爱,他若要影青烧制方法我相信他只是纯粹为了钻研烧制瓷器的技艺,但公孙公子不同,他做事目的性很强,费尽心思拿到御窑影青烧制方法可能不是仅仅想要研制烧瓷技艺这么简单。”
霍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的有些道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