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观内。
正在打坐的玄灵道长心口一堵,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他用手捂着心口,苍白着脸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怅然望着天幕。
星辰灿烂,彗星的长尾在天幕中十分明显。
他用尽全力,终究还是敌不过天意。
山顶风大,吹落了树上的枯叶。
从正午开始,他用来困住归家二姑娘的阵便破了。破他阵的,有墨玉珠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王气。
他闭了闭眼,身子晃了晃。
外面响起马蹄奔腾的声音,转眼,霍炎带着几十骑兵已到了梅云观前。
霍家骑兵,骁勇善战,名不虚传。
霍炎身后,几十名骑兵凛然骑在马上,秋风猎猎,甲衣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霍炎目光冷冷的看了玄灵道长许久,大手一挥高声道:“梅云观行巫蛊之术,罪不容诛。给我搜!”
铁甲兵整齐划一,翻身下马,朝着梅云观而去。
玄灵道长闭了闭眼,“霍中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今日为何如此容不下梅云观。”
“你用巫术祸害人的时候,便是将梅云观送上了绝路。”霍炎一脸冷漠,“道长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整个梅云观,是梅云观的罪人。容不下梅云观的不是我,而是道长!”
玄灵道长扶住门框,身子晃了晃,又呕出一口血来。
小道童们已经被全部带了过来,大家惊恐万分,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
霍炎走过去,沉默着将小道童一个个看过去。
他不苟言笑看起来就很有威严,如今穿着铁甲,神情肃然,越发让人有压迫感。
“玄灵道长用巫蛊之术害人,如今已经证据确凿。”霍炎声音低沉严厉,“你们若是不想跟着他被杀头,便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念在你们年少无知被人蒙骗,留你们一条命。
若不然。”他加重语气,刷的一声拔出宝剑,将面前一根手臂粗的树枝断成两截,“我绝不轻饶。”
月光下,宝剑闪着寒光,让小道童们越发恐惧不安。
玄灵道长已经被两名侍卫押了过来,他看见霍炎手里擎着剑,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霍炎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玄灵道长自知今日已是难逃一劫,他嘶哑着声音道:“霍中郎,你放过我徒儿。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霍炎冷冷道:“那好,我问你,当年谁指使你杀害归家二姑娘?”
“没有人指使。”玄灵道:“是归家的奴婢见财起意,将她偷了出去。”
“真是这样吗?”霍炎冷哼一声,“先将道长押下去。”
小道童们吓得觳觫不安,低着头一声不吭。
很快,侍卫们纷纷过来,将从道观中搜出来的东西全部呈了上来。
除了银票和几百两银子,这里面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支凤簪,一看便是宫中之物。
“公子,这些都是从道长屋里搜出来的。”元翰上前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丫头。”
他一把扯过旁边一个抖抖索索的姑娘,往霍炎面前一推。
巧儿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在霍炎面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霍炎意味深长的道:“这也是从道长屋里搜出来的。”
“这倒不是,是从客房里搜出来的。”元翰道:“她躲在床下,问她话也颠三倒四,便将她带了过来。”
霍炎看了她一眼,巧儿跪在地上吓的面无人色。她虽然是丞相府的丫鬟,但从来只在内宅,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原本明早她便可以离开梅云观回去了,哪里知道竟然出了这样事。
“大人,我真的只是道观的香客,什么也不知道啊,大人!”巧儿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的求饶道。
“你是哪家的丫鬟?”霍炎问道。
“我......我是平江城内的平民。”巧儿不敢说自己是丞相府的丫鬟,只得胡乱编造。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梅云观?”霍炎问得很有耐心。
“我......叫刘巧儿,昨日来的梅云观。”巧儿答得语无伦次。
霍炎:“你和谁来的梅云观?”
“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巧儿又急又怕,实在编不下去了。
霍炎冷冷的注视让她极度恐惧,她颤抖着声音道:“我家娘子死了,我.....,.我是前来葬我家娘子的。”
平江人有到梅云观为家人祈福的习俗,却从没有听说谁家死了人葬在道观。
霍炎目光深邃,依旧一动不动看着她。
巧儿冷汗涔涔而下,她伏在地上,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好一阵没有开口。
霍炎没有了耐心,他语气冷漠:“既然不说实话,拖下去杀了。”
巧儿如遭雷击。
她哭着道:“大人,大人饶命,我说,我全部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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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出现彗星后,皇上一直郁郁不乐。
加上立秋之后季节更替,一早一晚寒凉,午后又很热。昨日午后心里烦闷贪凉吃了些冰西瓜,到了晚上便有些不舒坦,连早朝也没有上。
正午过后,娴妃亲自做了些好克化的桂花糕,去清凉殿看皇上。
皇上喝了药,正躺在榻上歇息。娴妃走过去,他便睁开眼。
“爱妃顶着烈日过来,也不怕暑气重,快坐下歇歇,先喝口茶凉快凉快。”
桌上放着一壶凉茶,娴妃虽然有些口干舌燥,却并没有先去倒茶,而是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端出桂花糕笑着道:“今早听说圣上身子不适,便特意去做了圣上爱吃的桂花糕。恐怕冷了不好吃,便趁热送了过来。”
盘中的桂花糕正好温热,皇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朕众多妃子中,就你最是贤惠。”
娴妃将他扶起来坐好,用娟帕垫着桂花糕递到皇上嘴边,“圣上在臣妾心里什么也比不上,圣上龙体欠安,臣妾恨不得替圣上受了。”
桂花糕温热,入口即化。
皇上慢慢吃了,娴妃又递了一盏茶给他漱口。才绕到他身后,为他捏起头来。
皇上叹了口气,“益臻,想起来你跟了朕已经快二十年了吧?”
益臻是娴妃的闺名。这个名字,皇上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叫了。
娴妃唇角微微扬起,“再有三个月便二十一年了。”
“一转眼都这么些年了,朕老了,你也老了。”皇上语气略有些疲惫,“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娴妃突然心里一酸,手下的动作停了停。
“朕答应你,等稷儿去封地的时候,你便跟着去吧!”皇上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