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铎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是家族办公室的人扫到书房,反窃听设备忽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中环这处居所第一次搜出东西,员工们都一下警惕起来,一路拿设备探声波来源,终于在棋盘夹缝里发现窃听器。
拿着东西走到餐厅,大气不敢出地报告:“boss,书房有个窃听器。”
应铎看向那个小小的窃听器,只有指头那么大,薄如树叶。
窃听器。
这两天,书房只有一个外人进入过。
但他的面色看不出动静,只是浓眉微微下压,眼窝深沉:
“在哪个位置?”
员工如实道:“在书架的棋盘里面。”
“棋盘里?”他依旧是缓慢温雅,仿佛做任何事都是如此气定神闲,无法妨碍威胁。
员工确认:“是的,是否要调监控?”
应铎沉默了片刻,慢慢饮完咖啡,员工就这么等着。
看老板背靠着沙发沉忖须臾,低下头,才听见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调吧。”
员工看老板的反应,心里直犯怵,沉默这么久,不会这位是boss很信任的人吧?
想到这里,员工不敢冒犯,怕是让boss自己确认比较好,不然是揭boss的短:
“让管家具体调哪个时段的监控给您?”
应铎的声音淡得出奇:“前天晚下七点到八点。”
员工应声:“好。”
员工去找管家的时候,还旁敲侧击:“来的这个客人是否是boss很信任的人?”
管家记得那条老板亲自挑的裙子,让她干洗熨好给这位小姐,也不敢说死:
“不一定吧,只是boss还在接触,也不确定是否可以信任。”
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能信任。
员工了然,心上有所猜测。
载着监控的平板送到应铎手里,看见那一天亲密的片段,他跳过,直接看小姑娘独自在书房里的时候。
视频里的唐观棋并没有触碰过棋盘,从头到尾,除了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接近过书架,其他时候都离书架有点距离。
书房的摄像头位置正对着棋盘,只能看到她背影。
但她站在棋盘前,似乎是盯着棋盘看了很久,甚至是好几次,和他下完棋从露台出来,她停住脚步看了一次,他去换衣服,她又看了好几眼。
像要做什么前的踩点,也像是看出了异常,不能完全判断她到底为什么看棋盘。
员工试探着:“boss,是否需要追查这位客人?”
应铎垂着浓郁黑长的睫毛:“暂时不需要,先查查棋盘入门那一天。”
另一头,唐观棋坐在白色世爵上,看着车窗外匆忙的人群。
红绿灯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声音稍缓,提醒着盲人此刻红灯。
车缓缓停落,斑马线红绿灯的声音变得极快,等在道路两边的人群似潮水蜂拥交织,陌生人擦肩而过。
应先生会是怎么想她的?
一个有好感但很未十分陷入的妹妹仔,还是钟意她,但他已经对感情之事很平静,所以对这些事情不会很热衷?
腿上的手机忽然响,打断了她的深思,是学校组织给她发消息。
说她之前竞争做学校药物实验的申请过了,报酬是两千文,今天过去参与实验,这几天不可以熬夜不可以剧烈运动,每天晚上都要在实验室睡,以便观察。
她回一句好。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股市刚好开盘。
她登录账号,把浪町科技的持股全部卖掉,买了DF公司的股票。
在浪町这里投入了二十万,收回来二十六万,她可以确信,浪町接下来会涨,但涨幅不会太大了。
DF目前股价四十美元一股,但维森资本开了八十美元的高价要收购,而且她建议应先生放出消息,引港城众多资本去竞购DF公司,是有私心的。
这样的话,港城的各个资本在竞价过程中开价越高,DF公司的股价就越高。
她在竞购之前买入,就可以大赚一笔。
应先生竟然同意了她的提议,是她不敢想的,她完全可以在这里面赚一大笔。
她相信股价翻两倍甚至以上不是问题。
金丝雀只会和男人要钱要礼物,她不想做,这样太无效率。
她只想接近他得到信息和资源,靠自己起家。
她要钱生钱生钱,要自己有钱才是真理,掌心向上拿别人的钱,永远没有平等可言。
车停在唐楼下,麦青依旧对她微笑。
唐观棋回以颔首,上楼换过衣服,便去港大医学院参与实验。
博士生学姐先给她做了体检,打个支药水,应该是这次实验的药,她乖乖当小白鼠。
之前她也参加过不少港大的医学院实验,每次都可以赚到急钱,可能只是几天的轻微不舒服,但不会耽误什么。
她已经习惯每次看见药物实验就报名。
一连几天,应先生都没给她发消息。
刚好她也在做实验,有很多不方便。
她想是否上次太黏人,以至于应先生觉得要保持距离,他以后还会不会联系她?
终于在实验的最后一天,那个小白兔的头像给她发消息:
“今晚是否有空?”
她脚步停住,眼底有轻笑,站在教学楼走廊里回当然有。
对面发来温柔的一句:“七点,到楼下接你去吃晚餐,可不可以?”
她实验的这几天每天都昏昏欲睡,但一看见这条消息,立马精神起来,回复一个满怀期待跳起来的小鸭子.gif。
应铎长指抵着手机,看小姑娘回的鸭子在屏幕里跳来跳去。
到了七点,劳斯莱斯挂着港·9的个位数车牌,高调停在唐楼下。
唐观棋看见都微惊。
应先生还未如此高调过。
她慢慢靠近,长发挽成法式低扎,露出素白长颈,着明黄色的吊带中裙,似迪斯尼公主的配色,显得人明眸善睐,灵动的碎发和裙摆随晚风微动。
一上车,看见穿烟灰色衬衫的男人正在翻阅报纸,没有看她,存在感极强,鼻息里好似能闻到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味,温温沉沉。
车门关上。
应铎放下报纸,抬眸看她:“没有见面礼?”
唐观棋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见面礼,而应铎的长指搭在扶手箱上,轻轻按下一个按钮。
后座挡板匀速上升,隔断了前排的视线。
应铎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一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