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iah张大了嘴巴,下巴久久不能收回,眼睛也瞪得老大:“你喜欢他!”
桑南溪刚要解释,身后却传来两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只是往边上站了站。
一旁的Isaiah还在一个劲儿地拽着她的胳膊晃,晃得她头晕眼花:“你跟我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从没跟我说过,你真跟他表白过?我还一直以为他是单相思呢。”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她被推着进去,一转身,脸色却倏然僵住了。
电梯无声地上行,气压却极低。
Isaiah见电梯里有了旁人,那八卦之魂未曾减弱,但还是自觉放低了声音:“你得跟我说清楚啊。”
桑南溪强行让自己收回目光,攥着拳头的手紧了紧,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自己问你哥去。”
他一个猛摇头:“我才不问,问了他得收拾我。”
桑南溪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收拾你。”
Isaiah无所畏惧地搭上她的肩膀:“咱俩谁跟谁啊,夏夏说我们这叫什么,铁瓷儿?”
来京北这半个月,他这异国的口音还时不时冒出两句京味来。
“叮——”电梯到达。
前面的两个身影快步而出,桑南溪特为了和他们错开进门的时间特意放慢了步子。
Isaiah却拖着她的手腕往房间拽,两扇房门几乎同时被拉开,旁边那扇合上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嘭”地一声巨响,弄的Isaiah都愣了愣:“你旁边房间的人是不是心情不好?”
桑南溪拍开他的手臂,“这我哪儿知道。”
对这事儿Isaiah倒没纠结太久,很快将话题又拉回了正题:“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南溪心神未定,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嘴快,她装傻,一脸无辜样:“什么怎么回事。”
Isaiah挠了挠头,满脸的焦灼:“溪,你不能这样,话说一半,我会窒息的。”
桑南溪顿了一下,冲他摊手:“你看,你还活着。”
Isaiah捶着胸口,一副极痛苦的样子:“陈奶奶今天还说我老是上火,你再不说,我真的要冒火了。”
桑南溪抿了口水,心绪稍稍平静了些,觑他一眼,他正双手合十恳切地向她祈求:“Please!”
桑南溪被他烦得没招,撑着下巴纠结再三,才开始同他说起那段往事。
那应该是他们认识后不久,她刚开始做心理疏导那会儿。
桑南溪每天除了学习以及和Isaiah到处玩以外,她接触的最多的人就是闻清珩。
在一次心理疏导结束后,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突然跟闻清珩告了白。
虽说从现在看来有些荒唐,但那一刻,她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会倾听她所有的心事,让她发泄所有的坏情绪,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拖出来。
在那个时候,她几乎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只想着,能救她就好。
那时,她已经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急于渴求地希望有人爱她,有人相爱。
“那我哥呢?他怎么说的?”Isaiah急着问道。
桑南溪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清当时的细节了,因为那个时间段,她的记忆还是混乱的。
她只隐约记得闻清珩靠在窗口,转身看她,语气未见丝毫波澜,“溪,在心理学上,你的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叫做移情,现阶段你对我的依赖是出于将那些曾经的感情在描述的过程中投射在了我身上,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对我更多的是渴求被救的依恋还是爱。”
其实闻清珩说得没错,随着治疗深入,她的思维逐渐清晰,对于闻清珩那种所谓的爱意也渐渐淡去,他们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Isaiah抱头无语:“我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桑南溪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是位很出色的心理咨询师。”
Isaiah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No,he is such a bean brain.”
桑南溪抬眸看他:“你骂你哥是笨蛋,我回头告诉你妈咪。”
Isaiah置若罔闻,又突然想到:“我哥当时拒绝是因为医患关系,不代表他不喜欢你,他只是更希望你对他是爱意,不是感激。”
这小子,分析起他哥来倒是头头是道。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桑南溪,问:“所以,你现在对他还有没有……爱情的感觉?”
桑南溪皱眉看他:“Isaiah,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一直问我这个问题。”
他贸贸然打断桑南溪的话:“你别转移话题,跟我说实话。”
桑南溪摇头:“你和清珩一样,是我的恩人,朋友,哪怕有感情,那也更类似于亲情。”
Isaiah听了她的话后突然沉默了,桑南溪怕她讲得太复杂,“你听懂了吗?”
正当桑南溪打算再用英文给他复述一遍时,Isaiah猛地站了起来,依旧是那副愣头青的样儿:“我懂了。”
桑南溪欣慰地点头。
“这就是说,我哥要想追你,得多努力。”
桑南溪的笑意凝在脸上,扶住了额,算了,跟这臭小子说不通。
“没什么事我回房了。”桑南溪快步走到门口,生怕他又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来。
拉开房门,Isaiah隔着老远问她:“溪,你回去的时候想吃什么,我让妈咪提前给我们做。”
桑南溪仔细想了想,“卤牛肉吧,阿姨做的卤牛肉超好吃,替我跟阿姨说声谢谢哈。”
桑南溪出门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宋承良,他门正开到一半,半开半合的。
两人一见面,有些尴尬。
还是宋承良先笑着同她打招呼:“桑小姐。”
桑南溪同他寒暄了一句:“承良,你叫我南溪就成。”
“最近住这儿?”他的语气熟稔了些,却也只是极有分寸地问些点到为止的话题。
“嗯,思来想去还是这里最方便。”
宋承良手里不仅拿了公文包,还有药箱。
桑南溪的眼眸轻扫过,又很快移开:“我不打扰你了,先进去了。”
“好。”
看着那扇房门合上,宋承良才继续推开了房门。
周聿白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屋里的焦油味太重,再好的新风系统也经不起这么造,连他都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宋承良刚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听见周聿白幽幽开口:“聊什么了?”
宋承良答:“您不是都听见了。”
周聿白手背上的骨节上还淌着血,他却像是失去了痛觉般,神情麻木,一种悲凉感在这漫漫长夜逐渐弥漫。
她……好像又要离开了。
又要再一次将他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