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云思索的空隙，程雪兰已经抢先开口了。

“回大殿下，臣女年幼时时常入宫的。”她小脸苍白，许是方才清虚子的话对她打击不小。她说“时常”，程家人都明白这确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算不得作假，

“回大殿下，臣女年幼时也时常入宫。”程若云紧接着程雪兰之后也开了口。

“大殿下！臣女当着众人的面，有句真心话想说。”程雪兰突兀地开了口，她似是豁出去了一般，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大皇子。

“臣女仰慕大殿下已久，今日大殿下来提亲臣女激动万分，万望大殿下能给臣女一个机会……”

程若云诧异地望了过去，二妹妹为了这幢亲事，连名声也不要了吗？、

那她只能……

程若云暗自懊恼，老天爷给她的时间太短了，若她能回到的是更早几天的时间，定能想到更好的法子。而如今……

“我……”

程若云刚开口，“笃笃”拐杖顿地的声音沉闷地响起。

刚要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程若云循声望去，是程老夫人拄着拐从正厅后间走了出来。

她犀利的眼神在程若云程雪兰二人脸上转了一圈，由程夫人扶着，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

程老夫人坐稳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脸上笑意融融，仿佛只是一个最慈祥不过的长辈。

“大殿下恕罪，我家这两个丫头，从小就长得相似，就连我们也常有认错的时候。今日之事着实荒谬，不知殿下此刻可能确定提亲之人？”

程老夫人递了台阶，大皇子顺势爽朗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程老夫人见笑了，今日也是本王鲁莽。贵府的二位姑娘都是国色天香，又如此肖似，本王实在让有些认不出了。今日之事如就此作罢，改日一定上门赔罪。”

说罢他朝程老夫人一拱手，二人又客套了几句，这便准备离开。

程若云见大皇子准备回转，不禁大大松了口气，这一劫可算是过去了。

但她还有其他事要寻大皇子，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她实在没有体力上前追大皇子，只得扬声招呼道：“大殿下请稍等，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皇子回身望去，见程若云似是虚弱得紧，善解人意地向前靠了几步。

二人离得近了些，程若云闻到他身上一股独特的清冽味道，不由一阵恍惚。

方才她临死前，闻到的似乎也是这个味道。

程若云把心中的怪异感压下来，倾身又离大皇子近了些，小声道：“大殿下，今晚可有时间？”

此话出格至极，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几个人都能听到。春华臊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拉着程若云找个地缝赶紧藏起来。

程若云却没有丝毫羞怯的情绪，一双水眸眨也不眨，满含期盼直直地望着大皇子。

“……有的。”大皇子沉默片刻后回道，语气温和，并无被冒犯的恼意。

程若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拱手弯腰恭送贵客。

大皇子的目光又在程若云、程雪兰二人身上打量了几圈，这才带着一众下人和礼物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大皇子一走，满厅来瞧热闹的人便也识趣的渐渐散去了，只剩了程家几个作主的人，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程若云和程雪兰双双被程老夫人叫到了上首问话。

“你们是哪个胆子大的给了大殿下准话？为何大殿下怎会突然来提亲？”程老夫人语调虽有不悦，却仍是四平八稳，似乎丝毫没有被厅中的闹剧扰乱心绪。

“回祖母的话，兰儿前几日在宫中赏花宴上与大殿下偶遇。兰儿怕坏了程家名声，远远大殿下请安后便准备离开，未曾想大殿下却突然叫住我，提出要提亲……”

程雪兰心知自己脱不了干系，抢先一步开了口。

“哦？大殿下还被你迷了眼不成，你如何回答？”

“兰儿被吓了一跳，又不敢在这种事上擅自做主，自然是连忙离开了。”

程若云在心里啐了一口，哪有你不敢的事。

若有这种好机会送到面前，程雪兰绝对只会在第一时间一口应下。

“云儿呢，可与大殿下相识？”

听了程雪兰的话，程老夫人没多说什么，转头向程若云这边看了过来。

程若云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回祖母的话，云儿与大殿下并不相识。只是大殿下天人之姿，云儿今日也想一睹为快。”

程若云就差把我要和程雪兰抢男人这话写在脸上了，好在屋中也没外人，但几人的脸色不由都是一变，程雪兰更是气得指尖死死扣在地上。

程若云这话是在向她挑衅！

“祖母，云儿还有一事要说。”

程若云不等几人反应，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方才来前厅的路上，我还碰到了一个婆子，应是二妹妹的奶娘，竟像是偏不让我来。莫非二妹妹对今日大皇子提亲之事早有预料，提前安排了婆子拦我？”

程雪兰哪能承认，她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妹妹怎么能派人拦姐姐的路呢？许是奶娘自作主张……”

“那二妹妹是不知情了？”

“妹妹当然不知。”

二人互不相让了几句，程雪兰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程若云看着程雪兰那副仿佛受了天大冤枉的样子，几乎要发笑。

她上次见程雪兰，她可是面容扭曲，手里拿着满是倒刺的钢鞭一遍遍地虐打她，每一鞭下去，都会带走她一片皮肉。

程雪兰喘着粗气，问她平日里那般高高在上，现在怎么高傲不起来了？

程若云痛不欲生，又委屈不已，她几时有过高高在上？

她倒想问问程雪兰，若她满心愤懑，为何不说，反要以如此恶毒的手段报复程家！难道程家从上至下几百口人，竟全部都得罪过她吗？何至于此呢？

“祖母，父亲母亲，口说无凭，我想可以让二妹妹的奶娘亲自来对质。”程若云不想再白费口舌，转向另外几人。

程老夫人沉吟片刻点了头，很快便有下人将还在昏迷中的张奶娘带了上来。

张奶娘许是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体态丰腴，几人抬着她还颇有些费力。

张奶娘刚被放到地上，程若云一杯冷茶便泼到了脸上。

冷不丁被呛了口水，张奶娘狼狈的坐了起来，一看众人这架势，又连忙跪好低头问安。

“你可知为何将你带来？”

这奶娘可谓是程雪兰绝对的心腹，对程雪兰忠心不二。前世程雪兰不知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交给这位张奶娘来操办的。

今日之事就算要不了这老婆子的命，也必须给她重重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