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边妍颜视线中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黎辰，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声音软糯，欺霜赛雪的脸颊上泪痕两道。

“本山神无家可归，只好回神庙暂歇一宿，方闻你所愿，特现身助你。”

黎辰身形落魄，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插着几根稻草，惹得殿中佳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我跟山神爷祈愿呢，你不许捣乱！”

两人早就相识，是守夜学院的同窗。

五百年前，龙渊大陆天际出现虚空裂缝，跑出源源不断的妖兽，攻击人类领土。

弱小的国家迅速被消灭，只有大炎王朝还依然坚挺着。

王朝四周血雾弥漫，因为流传着武帝的传说，尽管无数妖兽窥探，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自从武帝在十八年前音讯全无后，虚空妖兽开始攻击大炎王朝。

为了抵御妖兽侵略，王朝建立了守夜联盟，吸纳众多修炼强者。

守夜学院则是联盟的附属学院，作为武者培养的后备军。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行不行？也许我的医术比山神爷更厉害呢！”黎辰胸有成竹道。

边妍颜略显无奈，此时夜深雪重，医馆早已关门，而且她也付不起昂贵的诊金，但奶奶病根深种拖不得。

脸颊浮现一抹绯红，边妍颜内心扑通直跳地带黎辰回家。

……

病榻旁。

黎辰只用了几根银针，三两下就让昏迷中的老妪体温恢复正常。

“明日你去药铺抓点药回来，一日三次，三日过后，老人家就会痊愈。”

黎辰在桌上写好药方，递给发愣的边妍颜。

“哦哦，好，谢谢你！”

边妍颜激动地接过药方，神色中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羞意。

两人在学院中同窗多年，她早就对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印象深刻，但听闻他已有一位侯门娇妻。

边妍颜自知家境贫寒，只好将心中的第一次悸动深埋。

没想到今夜，竟然以这般如置梦中的方式，与君初相识。

忙活了大半夜，黎辰困意上来，打着呵欠道：“不知贵宅，可有歇息之处？”

“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一番。”边妍颜低头红着脸，匆忙离去。

边家位于城北的老旧片区，黎辰听闻此处居住的多为烈士遗属，瞧见边妍颜与其奶奶居住的模样，莫不是烈士之后？

很快，边妍颜就将空房收拾完毕，还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颜色有些发白，但洗得干干净净，还有一股淡淡的芳香。

这一夜，两人均辗转反侧。

黎辰在思考今后的去路，既然黎府冷血无情，那自己破碎虚空前也就无所留恋了。

边妍颜却在为自己深夜叫一名男子回家居住而感到心里小鹿乱撞，换做以前，她绝不可能这么做，但不知为何在黎辰面前自己却毫无抵抗力？

天亮后。

边妍颜连忙去药铺取药，而黎辰闲来无事，则帮她把院中的一堆柴垛劈好。

……

黎府。

天蒙蒙亮。

黎妃雪便让婢女带路，去黎辰居住的地方。

如今黎妃雪已经步入武圣境，修为在王朝之中登临绝巅，但还是对燕窝羹秘方念念不忘。

除了司空见惯外，黎妃雪深知那绝非寻常食物，拥有助自己凝神修行的神奇功效。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很想得到秘方。

“这……这里就是那废材居住之所？”黎妃雪不可思议道。

虽然黎辰天生废脉，与修行无缘，但怎么说他也是侯府名义上的姑爷，在她看来，哪怕无法与真正的黎家人相比，至少居所也会比外界的好上太多。

可摆在面前却是一间逼仄潮湿的柴房，在密集的柴垛深处，摆放着一张狭小的木床，床边只有一方陈旧的柜子，连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黎府的姑爷？即便黎辰他不受待见，起码也要给他安排一间比佣人好点的房间吧！”

黎妃雪言语中有些恼意，并非为黎辰鸣不平，而是觉得黎府脸面有些挂不住。

小桃委屈地解释道：“小姐，这是老爷之前的安排，说男孩子需从小锻炼吃苦，以后方能成就大业！姑爷他从三岁开始，就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黎妃雪眉头微皱：“你是说黎辰他在柴房中居住了十五年？难道他都没有半句怨言？”

“姑爷人很好，对我们这些下人很有礼貌，从未听他抱怨过，反而每天还乐滋滋的，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住在柴房很好啊，离厨房又近，方便晚上给妃雪炖燕窝羹。”

黎妃雪闻言后，眉头皱得更深了，平静的心里泛起一层涟漪。

小桃兀自道：“就是……就是姑爷他曾提出一个请求，但是被小姐您果断拒绝了，在那之后，姑爷就再也没有二话了。”

“我就说嘛，一个落魄王孙，甘心做这些事，肯定有所图谋！小桃，你说说看，那废材到底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小桃犹豫了片刻，动情道：“姑爷他想要一张桌子和一盏油灯，说这样哪怕在深夜，也能为小姐钻研一些养胃的食谱。”

黎妃雪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忽然想起十岁那年，沉默寡言的黎辰突然向自己提出这个请求，但当时的自己认为他居住条件优渥，要这些东西纯属是为了靠近自己而没话找话。

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却没想到黎辰从小居住环境却连一个下人都不如，而他那个卑微的请求，竟然还只是为了自己着想！

两人年龄一样，都在黎府长大，所享受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不过，黎妃雪心里只是产生一丝内疚而已，如果没有黎家，黎辰早就露宿街头了，哪里能够在侯府里生活？

黎辰这辈子欠黎家的恩情似海深，区区几件小事，只是让她有些惊讶罢了。

柴房的居住空间有限，小桃找了几遍，没有看到燕窝羹的秘方。

“黎辰他应该还在王都，我们直接去找他拿秘方，顺便给他点银两当做补偿。”黎妃雪神情默然道。

黎府家丁在王都找了半天，黎辰就像不翼而飞了一样。

幸亏最后在一家药铺看到了一张字迹熟悉的药方，黎妃雪不知道黎辰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还当起郎中来了？

但一番打听之后，却得知这张药方出自一名少女之手。

“果然是登徒子，离开黎府后更加本性暴露了，这么快就在外面找好相好的了！”

黎妃雪俏脸含霜，带领小桃直接前往城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