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夜,格外的漫长雨势并没有因为夜的漆黑而有短暂的停歇,黎明亦没有因雨水的倾盆而来得更早。这一夜,三关城血水将地面的雨水染成鲜红,真正达到了血流成河。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城墙之外,瓦剌士兵如猛兽般一次次的进攻,攻城梯一次次的搭上,投石车一次次地将巨石扔了过来城强之上的尸体越堆越高,天朝将士负伤越发严重,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后退,只因守尉大人、把总、千卫均亲临战场,喊杀惊天,为所有士兵带来了无尽的勇气。
而最重要的还有那两名少年,一个冷静,一个活跃,于城墙上唯一的缺口之处拼命厮杀,在他们的身后,是略长于他们的年青人田伟,出手不凡,以一挡十,可以说这场战争若没有这三人,只怕三关城早已被攻破而他们不过刚进军营几个月,严格来说只是新兵,却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其他久经沙场的战士又如何甘心于后?
可即便是这样,三关城能够参战的将士也由五千极剧缩少,如今还能动的也不过三千人,瓦剌没有停歇,他们便不能停,可若只是阻拦上城的敌人还好些,偏偏对方的投石车不断的投石,在这样的雨夜也不知他们是于何处寻来这许多的巨石,每一次落下都会砸伤一两名士兵,这般下去,根本挺不到天亮。
“田伟,守住这里!”
常天佑大喝一声,纵身一跃,踩着敌人的头向对方的投石车靠近,而每一个被他踩到的士兵均头一歪,倒地身亡,其出脚之狠、腿功之绝堪称无敌。
“给我杀了他”瓦剌将军看清他的意图,又见其武功卓绝,年纪极轻,立即下了命令,如此大敌,若不能在其未完全成长起来之前杀之,以后必成大患。
“回来”常卫与袁儒逸惊住了,看着瓦剌士兵几乎全部回防,直奔常天佑而去,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般危险的境地,即便他是绝顶高手也不可能于几万人之中杀出血路,更何况他不过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
“田友”纪明尘、刘威失声大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这个新兵居然如此鲁莽,不!应该说勇猛果敢。
邱黎也怔住了,双眼放在常天佑的身上,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一丝不易人察觉的欣喜,不知为什么,自从第一次看见这名少年,便觉不喜,总觉得他的存在会带来许多的麻烦,如果他这一次的擅自行动能促使其死亡就再好不过了。
常天佑面容沉静,自然流畅的动作好似如履平地,手中的钢刀在敌军手中长枪举起的刹那先身体一步扫了过去,顿时长枪拦腰而断,而后他再次纵身一跃,抢过迎来将领的马匹,一刀斩下将领头颅,厉喝一声,于敌军之中左突右冲,而后钢刀挑起身旁敌军长枪,于头上旋转之后甩出,只听嘭的一声,其中一架投石车拦腰而断。
“呀呀呀,拿命来!”瓦剌将士之中一名肥胖满脸络腮胡,使用双锤的大汉,怒叫着打马而来。
他却只是扫了一眼,而后弯身捞起一名士兵,用力向其扔了过去,嘭,巨响过后,是大量的鲜血和残肢断体,那名将士竟连想也未想,直接一锤将己方士兵砸成了肉泥,这一幕,常天佑惊了,三关城的将士惊了,瓦剌的士兵胆怯了,其将领之首瞳孔微缩,面色难看至极。
嘭
巨响又一次响起,肉泥再次出现,他嘴角含笑,既然如此为何不成全了他?常天佑想着,不断捞起身旁的瓦剌士兵,闷响一次次传来,残肢断体一次次出现,鲜红的血液再次染红了大地渐渐地,瓦拉的士兵不断退后,直至他的前后左右再无阻碍,剩余的两名投石车暴露出来。
“呀呀呀该死的娃子,居然如此残害我军士兵,看我不将你剁碎,做成包子,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那将士下手依然毫不手软,口中却喊着大义之言。
“是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常天佑自跳下城墙之后首次出言,却伴随着冷笑与两支长枪,尽管瓦剌将领尽全力阻拦,却仍然未能止住枪势,尤其是最后一柄长枪,竟穿透了三名瓦剌士兵身体,最终仍然落在了投石车上,轰鸣响彻雨夜,石车破损。
与此同时,瓦剌的士兵出现了溃退,不仅仅是因为己方将领的残暴,更因为常天佑以弱小之身突破几万大军,这说明了什么?天朝的将士竟如此强悍,让他们起了胆怯之心,以致使他的回城之路,未受过多的阻拦而成功跃上城墙,随后几个转身,城墙之上的巨石,被他一脚一个全部还了回来,巨石落地,传来的闷响,以及砸在肉体之上的嘭嘭声,使瓦剌将领起了后退的心思。
事实也是如此做的,在常天佑回到城墙的瞬间,瓦剌撤退的命令便传达开来,经历了一夜的奋战,终于在黎明即将到来之时停下了。
“退兵了?”城墙之上一名手臂受伤的士兵难以置信地自语着。
“退兵了?瓦剌退兵了”士兵们的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成了胜利的吹呼,那些还能够行动自如的更是跳着、喊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若非亲身体验,恐怕很难理解。
“喔”
不知是谁先开始,一举将常天佑扔向了高空,而后接住,随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自然就被越抛越高,他初时震惊,而后脸上的情绪出现了变化:先是难看,毕竟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随后嘴角扬了扬,在又一次被抛向高空之时,一个翻转,离开了他们包围的范围,落在地面之时,又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臭小子,想不到你还有这份能耐!”纪明尘走过来捶了他一拳,眼角眉梢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守尉大人过奖了!”他没有过多的言语,然那通身的气势都在向众人昭示:不错!这就是我!
“现在高兴未免过早了,他们只是退守,并不是真的退兵!”邱黎不苟言笑,不屑地扫了常天佑一眼,颇为严厉地说着。
这一言瞬间将所有人自短暂的胜利中唤醒,凝重地望着仍然驻扎于千米之外的瓦剌军营。
“邱千卫说的对,不过他们离退兵也不远了。”他无视对方传达过来的恶意,重新走至城墙的边缘。
“不需要如此紧张,在你们出发不久,本官就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辰时,太子及援兵便会赶到,而现在敌军不仅身体疲惫,精神更是受到了打击,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了粮草,若不退兵,必将饱受饥饿之苦。”
纪明尘带着轻松的笑意,看着瓦剌的军营犹如看着一堆尸体,他还记得之前曾说过会让这些敢于来犯天朝的瓦剌蛮夷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等太子的援军一到,一举将他们全部消灭,若能活捉瓦剌将军最好,届时让他们的大汗亲自来赎!”刘威精神大震,迫不及待的握了握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疲惫之感。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他们再次攻城,只凭现在的我们只怕支撑不到辰时。”常天佑凤眼一亮,而后看向天空,此时的雨已经停了,乌云尽散,雨后的天空湛蓝如海面,天际一片火红,朝霞漫天。
“哦?你还有什么计谋?”
“给他们吃饭”
“什么?吃饭?”邱黎眸光一束,煞气外泄,使周围的守城的士兵面色发白,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
“守尉大人以为如何?”常天佑继续无视他,直看向纪明尘。
“他们经历了这翻苦战,不论是马还是人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相信此时给他们什么他们就会吃什么。这个想法,很好!”
他赞赏着点点头,很是开怀,如若在太子到来之前,先使敌军尽可能的虚弱,在榆林关被破之事上也能少降些罪责。兼之太子一向仁义明事理,这般将功折罪之下,太子也会帮着说些好话的。
“此事交由你与刘把总负责,邱千卫,你随本官来一下!”
常天佑与刘威相视片刻,转身向城墙之下行去,临远走之时,后者吩咐了身边的护卫,将所有伤兵一概抬下城墙,送入军营中进行治疗而此处的守卫之事则由田伟常卫与田逸袁儒逸负责。
卯时三刻,两人同时归来,身后跟着城中百姓,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袋子,带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城墙,袋口打开,浓郁的香味好似初升的阳光飘散开来,不过片刻对方军营中的士兵便人头攒动,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倒下去!”
刘威咧嘴一笑,声音激动之中藏着几分阴险,使听到的人们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而后快速将袋中的豆子捧出,向着城下洒着。
嗒嗒
先是马的嘶鸣,而后对方军中的马匹疯狂地冲出,不管不顾地吃着地面上的食物,随即是军中的士兵,本就受了之前己方将士残忍手段的惊吓,而后又饱受饥饿之苦,如今闻到这些香味,精神上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顾不得军令,纷纷冲出军营,拣起地面上的豆子,疯了一般塞入口中。
“哼!吃吧!多吃些,过时不候!”
刘威言毕,一挥手,百姓便如潮水般退了下去,面上、眼里均带着藏不足的笑意。
“把总,守尉大人让您与田将领前去东城门,太子到了!”
“哦?正好赶上!”
刘威言毕拍了下常天估的肩膀,一前一后向东城门行去。路经袁儒逸、常卫身边之时,两人同时投来担忧的目光,太子是认识他的,当然也认识另外的两人,若当场唤出三人的真实姓名,那么行踪就会暴露,杀手也将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