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半日的修整,金陵寺已经恢复了平静,死去的僧人由了缘方丈主持,为其超度,火化而那些被废去武功的杀手,太子原本的想法是将其交于官府手中,谁知了缘竟说:
“我佛慈悲,与其让他们付出生命,不若出家金陵,由老纳看守,必让他们回头是岸!”
“方丈可要想好,他们之前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虽说武功被废,然本质却不会有太大变化,且他们之前所行皆为见不得人之事,即便他们真的愿意皈依佛门,之前的主人却不会放任不管。”
“太子所言,老纳自是明白!然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金陵因他们而遭了灾难,自然也要由他们来守护重建,这是他们的责任。”
太子诧异地看着他,这种说法还是首次听闻,然却不无道理,即然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多加阻拦,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恩人:“方丈即然有些把握,本王也不便多说,只是他日若有麻烦,还请直言,但凡本王能做到的,绝不推迟!”
“阿弥陀佛!”了缘双手合十,微垂头以表达其理解之意。
太子见状只是点点头,而后向西厢行去,自青颜被送进房中至现在,他还未曾见过,听说她的祖父、父亲都已经赶了过来,可见她于家中的地位很是超然。
西厢
云翳脸色极其难看,瞪视着床上的女童,压抑着的愤怒令守着她的众人均心下一滞:情况很严重吗?她到底受了多少伤?
“云翳”她苦涩一笑,身体受了哪些伤她自然极为清楚,之前那个小沙弥将其扔出,背部撞在了窗上,随即落地之时,她不只感受到了右脚的疼痛,还有胸腔的强烈震动,而后醒来,心中的焦急,以及脚上的钻心之痛,让她忽略了之前的震伤,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再次感受到胸口的闷痛,可即便知道自己伤的不轻,还是不想让他的面色这般凝重,以使家人担忧。
“闭嘴!你还真相信我的医术,右脚脱臼刚归位,便又跑又跳,你就不怕瘸了?而最让我生气的是你胸腔之内分明受到了强烈的撞击,若我所料不差,你当时定是气血上涌,直接失去意识,而今更是血气内结于胸,单此伤便可让你于床上静养三年!到了此种地步,你还想让我摆出什么好脸色?”
云翳愤而发声,震的青颜呆愕,江映月心痛如绞,青莲与青暖直接吓的抹着眼泪,跑到她的身前,拉着她的手,很是心疼与不舍地看着她。
青长贵、青三元更是难以置信地望向她,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且青青紫紫,略有红肿,却仍然保持着微笑,这样的她实在想象不出身上居然会有如此之重的内伤。
以寒、以萱、凌珊、以及显出身形的青平纷纷面有愧疚:若非是自己等人无能,她怎么可能
“我没事,你们不要”她心中过意不去,更不想看到亲朋好友担忧愧疚的样子,毕竟之前的情形,能护住她的性命实属不易。
“你说什么?她竟伤的如此之重?”青三元回过神来,凝重的望着云翳。
“不错!”
“真的要静养三年?这期间需要注意些什么?”青长贵上前一步,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个字。
“她虽然伤的极重,但有我在不需要静养三年”
“看,我就说”她莞尔一笑,立即开口。
“那也需要一年的时间,你最好不要不当回事!”云翳气急,只顾着想别人的感受,有没有想过自己?
“呵呵!一年而已,过得很快的,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之下,能活下来已是不错了!祖父、父亲、母亲你们不要这么悲伤,应该高兴,高兴我还活着,对不对?”
众人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均不忍地别开脸去,只因他们都知道,她所言并无差错:青平力竭、凌珊受伤、青府护卫死伤大半、金陵寺众僧几乎死绝、太子身边武艺高强的四个护卫个个重伤,以寒与以萱若不是紧守着江映月等人,只怕小命早就丢了这般想来,她能活着,真的是件幸事。
“颜儿”江惜仁终于赶了过来,昨夜他并未回青府,而是于排戏之处忙到很晚,而后便在那里歇下了,清早回去,才听说了此事,连忙让凌艺带上最好的补药、伤药与他一同赶了过来。
“舅舅,你来了?都拿了什么好东西?”她松了口气,屋中的气氛太过凝重,几乎让她窒息,他的到来,以及那一声高呼,顿时让众人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你怎么伤成这样?”然他却心疼地看着她,眼底深处有着压抑着的怒火,双手握拳,发出关节的摩擦之音,使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凝重。
“是本王不好!若非是为了救本王,她也不会伤的如此之重。”王泰安刚走进来,便听到了他的怒喝,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双目之中闪烁着愧疚。
“见过太子殿下!”青三元上前一步,深深拜了下去。
青长贵、江映月等人虽心有怨言,却也不得不跪于地面见礼,毕竟他们的身上可没有官职。而江惜仁却愣愣地看着,太子?他来的匆忙,只知道金陵寺昨夜进了贼人,却不知具体。
“舅舅,这是太子殿下!”青颜拽了拽他的衣袖,悄声说着。
“无妨,你们也都起来吧!青六小姐于本王有救命之恩,今日前来一是看看她的伤势,二是问问她想要什么,只要是本王能够做到的,定当去办!”
“殿下不必费心,小女子说过,这是身为天朝子民应尽之事,委实不必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起能如此草率?这样吧!这里有一枚龙形玉佩,是父皇所赐,现在放于你手”他行至其床边,坐下,自腰间拿下玉佩。
“不可”青三元与青颜同时开口。
“听本王说完,这玉佩并不是赠送于你,而是一个信物,将来你若有所求,只要持此龙形玉佩,本王便应你一事,你就权当是让本王的心里好过些,如何?”他见她仍有拒绝之意,立即说着。
“如此,小女子便收下了!”
“若本王所猜不错,阁下应是大名江家少爷江惜仁!”他满意点头,转而望向身后的江惜仁。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日前于江家的维护之情!”他跪地叩首,不卑不亢,却将感谢的诚意表达的刚刚好,无丝毫谄媚与不恭。
王泰安扶了他起身,仔细打量着,心中却是暗道:这江家的外孙女之前于天佑有恩,眼下又经历了这些事情,不必多想都可以确定,他口中的女孩儿定也是青六小姐。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于皇家有恩,却不思回报,行为举止更与普通女童大为不同,且看江家与青家对她的态度,分明是极为重视,可见她的不凡。
“你们江家也是深受其害,实在不必言谢,再者父皇心中也是这般意思!”
“殿下可是来辞行的?”青颜于刚才的瞬间分明感受到太子似不经意见看向自己时,目光之中一闪而过的探究,故而开口,不想其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颜儿”青三元轻唤着,虽然他的本意也是想让众人离去,让她休息,可却不能与太子这般直言。
“无妨,青六小姐率真可爱,本王很是喜欢,况且也确是来辞行的,行军已至青州,父皇还在京等着,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那霍刀等人怎么办?他们的伤势可不宜赶路!”
“这也正是本王想要拜托勤侯的,不知可否让本王的护卫于青府养伤?不必进入府中,有个庄子便好,待他们伤势好转,定然离开。”
“太子放心,老臣定会让四位将士安心养伤。”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告辞!”他松了口气,起身与众人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青三元带着青长贵等人一路送至寺庙门口,方才罢了。
青颜于床上看着手中的玉佩出神,虽与之前那人送的样式不同,然质地却极为相似,她不由猜想难不成那人也是皇子?想想当今皇子之中,好像六皇子的年纪是一十三岁,而他的身高似也与此年岁差不太多,只是她记得这六皇子性情极为恶劣,与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而后又失笑出声,两次救人,对方所许诺言竟相差不多,信物又皆是玉佩,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榆林关
常天佑自昨日起紧锁的眉头终于打开,眺望着青州的方向,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王泰安与大军汇合,临行之时望着金陵寺出神,在那里他经历了生死,认识了一名与众不同的女孩,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失去已久的温暖,令他极为留恋不舍,然身上的责任却不允许他的任性。
“殿下”近身侍卫打马前来,他收回思绪,调转马头,直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