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奉安还没反应过来,苏斐然却在一边偷笑。
真是把好剑!
真是个好名字!
虽说吴嘉言未能出手技惊四座,但赠剑一举倒能体现出她心思灵巧,既没扫圣上的兴,又让后宫众人不至于日后说闲话。
若是秦奉安想看剑舞,把她召去永宁殿看便是。但若太后事后追究,她完全可以说剑已赠予圣上,舞不得了。这一步棋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妙极。
若说众人心中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但再遗憾也比不过吴嘉言本人。众人但见嘉贵妃神色安定,也收回了起哄让她舞一曲的心思。
其实,除去本人之外,最遗憾的莫过于殿顶之上的李惜云。他之前听黑袍人把嘉贵妃的才艺表演吹得神乎其神,刚去厨房偷了包瓜子打算边看边嗑,谁料到舞蹈没看上,却看了一出宫廷婆媳剧。
瓜子倒也嗑上了,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看到秦奉安袒护嘉贵妃时,李惜云还有些小小的震惊。久闻当朝圣上愚孝,看这样子分明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也不知民间传言为何凭空诋毁他。
会场内,苏斐然笑道:“圣上,何不拔剑看看?”
秦奉安艰难地克制着当众拔剑的欲望,摇了摇头说:“此等利器出鞘,打坏花花草草那就不好了,还是等寡人回永宁殿再好好端详吧。”
众嫔妃疑惑,光是拔剑又如何?难道圣上打算自己舞一段不成?
秦奉安话说得漂亮,其实他不愿当众拔剑,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握过剑,怕惹人笑话。
虽说他听说原主也不善武艺,但想必身在古代,还是君王,或多或少都摸过剑、学过几招的,哪能跟他这个生活在刀剑管制时代的现代人相较。
好死不死的,吴嘉言这个时候倒帮腔了。她恬静一笑,对秦奉安道:“看样子。姐妹们还未尽兴,圣上便拔剑舞个几招吧,也好一试这把‘好养活’的厉害。不然,妾身再如何说这柄剑地好处,也不过是王婆卖瓜罢了。”
秦奉安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苏斐然,你这个家伙,没安好心!
还有吴嘉言!平常见你情商那么高,这会儿怎么这么不识趣呢!
但有件事,吴嘉言说得没错。只见众嫔妃言笑晏晏,杯觥交错,难得热闹,确实是兴致未尽。秦奉安最做不到扫人兴致,吴嘉言这句话算是戳中了他的死穴。
秦奉安左手持剑鞘,右手摁在剑柄,干笑几声后放话道:“那寡人便一试这、这......”
他把那个拗口的剑名忘了!
吴嘉言赶忙提示:“‘好养活’。”
说完,吴嘉言没忍住,补上一句:“圣上,拿歪了。”
秦奉安目光如炬,坚定道:“寡人这样拿顺手。”却不动声色地将剑扶正,当作无事发生。
吴嘉言看秦奉安调整姿势,怎么拿都不顺手,忍不住又小声指点:“反握不应拇指在上。”
“哦哦哦......”
秦奉安连忙调整,面色上却还似刚才那般气定神闲,做足了面子工程。
吴嘉言在秦奉安身旁,看得出来圣上剑技生疏,但台下的嫔妃们只觉得圣上对此剑爱不释手,哪怕已经拿到手里还不停摸来摸去,吴嘉言赠剑真乃投其所好。
秦奉安经吴嘉言的一番指点,终于学会了用正确的握法持剑。吴嘉言教导完秦奉安,也没忘了用高情商给他挽尊:
“圣上不必被正统握法拘束了,只是妾身觉得如此握法持这把剑更加顺手。武艺高强之人从不拘泥于死板的武学教条,想必圣上也是如此。”
这一番话下来,秦奉安被捧得十分舒适。他心想,吴嘉言不去考公真是可惜了。
还真别说,秦奉安长得本就英俊,如今还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今日穿着墨黑色衤癸袍,其上用暗金色细线绣有龙纹,衣袍摆动间隐约可见游龙,现在手上又持着绝世利器,真好似英姿飒爽的青年侠客。
看着皇帝英气逼人,谢芝绮的嘴都要咧到了耳根子,置于桌下的手也没闲着,对着苏斐然的大腿就是一阵狂戳,边戳边语速飞快:
“我甚少见圣上,不知圣上还有如此潇洒的一面!看圣上器宇不凡、风流俊逸、玉树临风,胜过京城多少富贵公子!我就说进宫这个决定做得无比正确,姐姐啥时候把我给皇上介绍一下,让我也摸摸姐姐摸过的地方?”
苏斐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臭妹妹觉得她摸过秦奉安的什么地方?她摸的最多的就是永宁殿的檀木书桌!
今夜,苏斐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展露出玉树临风一面的秦奉安,往常她见秦奉安的时候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死宅味儿,竟都忽视了他那张可以原地出道的帅脸和网络男菩萨一样穿衣显瘦脱衣露肉的健美身材。
秦奉安帅是真帅,人也是真狗。苏斐然是他最信任之人,他在苏斐然面前没少显露自己性格中恶劣的一面,比如背地里对着苏斐然蛐蛐大臣,还耍小性子对不喜欢的臣子恶作剧——据说前些天,宫中不少士大夫起床后发现靴子只剩一只,就是秦奉安派人偷走的。
正是因为秦奉安在苏斐然心中的形象已然与“狗比”挂钩,她很难把秦奉安和“帅”还有什么“器宇不凡、风流俊逸、玉树临风”联系上。
至于对美色的欲望,那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
苏斐然面色迅速恢复如常道:“其实,我也没摸过。我俩在永宁殿就是纯唠嗑来着,一次都没破过例,下限最低就是看过他穿寝衣。”
谢芝绮虽说刚才放出虎狼之词,但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听到“寝衣”二字后,一抹绯红瞬间爬到脸上。
“我才不信,姐姐骗人!”谢芝绮作出气鼓鼓的模样,“姐姐真是吝啬,都不肯把细节分享给我!这么藏着掖着,定是怕我夺了姐姐所爱,和圣上夜夜笙歌!”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夜夜笙歌!真是没羞没臊!
再说,这臭妹妹到底想要什么细节啊?她跟秦奉安纯睡素的,甚至中间隔着枕头墙,俩人物理距离最近的时候就是一人持着卷宗一边摊开来读。谢芝绮想要的细节难道是俩人满嘴跑火车的细节吗?还是秦奉安的睡衣是什么尺码?
但是她若不应付几句,谢芝绮恐怕会从西阁楼纠缠她到东阁楼。
苏斐然举杯饮酒,因为她要扯瞎话了,这样能掩饰自己脸上的心虚。
在谢芝绮憧憬的眼神下,苏斐然镇定地编瞎话道:
“八块腹肌,器大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