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空气流通,甚好。”苏斐然喘了几口粗气,说道,“玉销,你扶王贵人平躺于地!”
玉销不知自家主子还有救人的功夫,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照着苏斐然说的做。
“按压王贵人胸部中央,双手交叠,以掌根用力。”苏斐然深色凝重道。她的眼睛被湖水泡得生疼,却还是强忍着痛楚指点玉销摸索对了位置,连忙继续指挥,“持续按压三十次,节奏均匀,力度适中。”
事态紧急,玉销也管不了什么“以下犯上”,连忙对着王倩胸口迅速按下。数次按压后,一些灌入王贵人胸腔之中的湖水从她口鼻涌出。玉销口中默数次数,等念到了三十次,王贵人但却依旧双目紧闭,状况没有半点起色。
玉销急得额头上渗出大片汗珠,对苏斐然叫道:“主子,没有起效!”
苏斐然拼尽全力救上来的人,此时只会比玉销更着急。她担心是玉销手法不对,要不是她实在虚脱就自己上了。
“再试一次!”苏斐然命令道。
玉销不敢耽误,连忙故技重施。让三人惊喜的是,玉销施展完这遍心肺复苏术后,王倩眼皮微抖,竟连手指也轻轻抬了抬!
“主子,您瞧!”
玉销潸然落泪,激动地捂住嘴惊呼。
苏斐然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喜色,但她知道还不能高兴得太早。王倩还处于昏厥之中,尚未恢复自主呼吸,胸部也没有起伏,证明她还没脱离危险,苏斐然的抢救还不能结束。
也不知道玉流带着太医走去哪了,但依眼下的情况,怕也不能干等着太医过来。王倩随时可能丧命,只有苏斐然有救命的手段。
林岫青和玉销齐齐看向苏斐然,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今之计,唯有人工呼吸!
苏斐然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人工呼吸的要领,随后道:“玉销,捏住贵人鼻翼。”
玉销不解其意,但还是听从了苏斐然的指示。
然而,苏斐然的下一步指示让玉销顿时满脸绯红:
“深吸一口气,和贵人对上嘴,往她口中吹气,确保气流通畅。吹气两次,每次一秒。”
“啥?”
玉销愣愣地抬头,看到了满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主子,又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王倩,进退两难。
主子要她和王贵人亲、亲嘴?!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怎么成呢!!!
磨镜之举,有违人伦,万万不可!!!!!!!
再说,就算事后王贵人不追究,圣上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再丢到澄心湖里喂鱼?觊觎皇帝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再给玉销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干。就算她这么干了,也过不去内心的坎。她登时跪地叩首,为违逆主子所托请罪道:“此事不敬先祖、不敬双亲,玉销实在难以遵命!还望主子责罚!”
说完,她抬起头,看到苏斐然满脸焦急,又狠狠地以头抢地,在额头上嗑出一块青紫。
苏斐然急得想训斥玉销,但玉销一副再逼迫她就以死明志的模样,让苏斐然十分为难。再说,此时劝说玉销也属浪费时间。苏斐然赶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岫青,但她也连忙摆手,称自己已身属圣上,做不来这等事。
太阳西斜,日光依旧炽烈,将苏斐然紧贴在身上的湿漉漉薄衣晒得半干不干。苏斐然体温回暖,体力也似是恢复了些。
“罢了,我自己来!”
苏斐然双手一撑地,连滚带爬地趴到王倩身旁,赫然一副亲自上阵的模样。
玉销咽了口唾沫,道:“主子请三思!当心圣上的责罚!”
林岫青也跟着道:“玉销姑娘说得没错!这恐怕不是跪于佛堂三四日就能消弭的罪过,还请琉容华再仔细考量!”
“救人有什么好考量的?”
苏斐然心道我水都跳了,大半条命都豁出去了,还能卡在个人工呼吸上?至于罪过,她更是不在乎。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圣上和佛祖必知我心坦诚,对王贵人绝无不轨之情。”
见到苏斐然心如磐石,已然不可动摇,林岫青和玉销也只能退后几步,给苏斐然腾出一定空间。
玉销往四周看了看,说道:“玉销帮不上主子什么忙,便去周遭值守,也好拦住那些不知内情的人。”
苏斐然捏上王倩的鼻子,道:“有劳了。”
说完,她艰难地俯身,一手托起王倩颈部,而另一手按下王倩的额头,让她处于仰头的状态。
“王倩,得罪了。”
苏斐然做完准备工作后,便紧张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上王倩的嘴。霎时间,她感到嘴唇触到了两片冰冷柔软之物。这种触感让她感到新奇又舒服,忍不住暂停呼吸细细品味了两秒。
等会,现在还不是打开奇怪大门的时候!
苏斐然赶忙收心,将自己先前含住的空气向王倩口中渡去。她斜眼看王倩的胸口有了微弱的起伏,心下大喜,连忙又深吸一口气,对王倩进行新一轮的人工呼吸。
大概忙活了半炷香的时间,苏斐然见王倩能够自主呼吸,便跪坐在地,将王倩的头轻柔地放在自己的大腿间,让她不至于胸口滞涩。
林岫青在旁边看傻眼了,这会儿菜回过神来,惊奇又钦佩地称赞道:“妹妹从入宫后便不断带给姐姐惊喜,姐姐只知道妹妹心思巧妙,却不知妹妹还通晓妙手回春之术,能令人起死回生!”
苏斐然累极了,一时半会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对着林岫青一摆手,表示没啥大不了的。
等她大口喘息片刻后,才有力气回道:“姐姐谬赞了,这不过是妹妹故乡流传的急救之法,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断不敢当。王贵人落水不久,方才只是失去了呼吸,却还存有一线生机,我才敢竭尽全力一试。等王贵人苏醒,还得让太医细细诊断,别落下其他毛病才好。”
“说到这个,”林岫青皱眉,眸中闪过一丝警觉,“玉流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