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西北道，一辆马车上，萧瑟整个人缩在狐裘之中，懒洋洋的看着唐莲眉头一皱。

唐莲坐在他对面，摇了摇头，指着外面回道：“我不是相信你们，我只相信他！”

此时，一身红衣的雷无桀正袒露着自己的胸膛，迎着风雪奋力赶着马车，他听到马车里的对话，脸上洋溢起春风般的笑容。

“这判断我倒是很难不认同！”萧瑟叹了口气，“那个夯货，打架是有一手，但要是让他骗人，那还是真高看他了！”

闻言，唐莲的嘴角微微抽动，雷无桀天生憨厚，心性纯良，初入江湖更是一個小白，不染半点红尘，这份性子唐莲自然不会讨厌。

但不讨厌，并不代表唐莲不认可萧瑟的评价，事实上，要不是顾及同门之谊，唐莲说不准也会给雷无桀一个这样的评价！

沉默片刻，唐莲放下了卷帘，挡住外面的风雪：“那你们呢？”

“我？我把我上好的夜北马用来给你拉货物，你还不信我？”

萧瑟略有不满，直接开门见山道：“别的不说，我就不信你没查过我的底细！”

面对唐莲的质疑，萧瑟果断选择了开门见山，唐莲之所以选择留下他与肖自在，根本不是什么看在雷无桀的面子，那句话听听也就罢了，在场中除了雷无桀，恐怕没有一个相信的，即使是说出这句话的唐莲自己，也是不信的！

他唐莲是谁？唐门传人，雪月城首席大弟子，自在地境高手，在江湖中也是大名鼎鼎，可不是雷无桀这种江湖小白。

对方真正留下两人的原因也很简单，无论两人是敌是友，把人放在明面，远比回到暗处藏起来的好对付，况且，这么做还能给雷无桀一个面子，这其中的分寸唐莲还是看的清的。

“师兄，别理他！”一直驾着车的雷无桀这时将脑袋探入马车中，“他就是个马贩子，和他走了一路，除了夸他的马好，没听他说过别的！”

“我说，我怎么感觉比起肖自在来，你更戒备我这个没有武功的？”

萧瑟注意到唐莲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明肖自在比他危险多了，可唐莲却似乎认准了自己，明明比起黄金棺来，他更在意肖自在来着！

黄金棺材虽然值钱，但里面有什么，他大致能猜到，寒水寺真正值得在意的不过就那几样，无论是哪种，与肖自在相比，他都可以暂时放下。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经得住百晓堂的调查，更何况还是一个与自己相处多日的人，对方的讯息能够查到的寥寥无几，甚至明知道对方的身份有问题，却只能调查出一个让人惊叹的组织。

“肖兄对这口棺材的兴趣不大，”唐莲顿了顿，“至少没有萧老板大！”

萧瑟无奈扶额，“就算我对这棺材有所企图，可我不会武功！”

“正因为你不会武功，唐莲才会盯着你！”

马车外，肖自在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萧老板忘了，江湖有句话叫‘行走江湖有四大不能惹’，女人、小孩、出家人，还有一种，就是像萧老板这样见多识广，深藏不露的人！”

“没错！”

唐莲点点头，认真道：“萧老板确实不会武功，但正是没有武功才更让人怀疑，我出身唐门，见过太多普通人杀死江湖高手的例子！”

唉~

萧瑟注意到唐莲认真的目光，心底幽幽一叹。

“话虽如此，但唐莲你唐门出身，也怕这些？”

唐莲听到这话眼睛一眯，额前的一缕白发垂下，“在下倒不是怕，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如此，你就光盯着我？”萧瑟挑了挑眉，话中似乎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怨气。

“不好意思，我的任务是这口棺材，肖兄虽然身具武功，但对它不感兴趣，而阁下却似乎对他非常感兴趣，若我们异地而处，阁下应该怎么做？”

“唉！”

萧瑟又是长叹一声，这一声叹，让他感觉似乎往年所有的叹息都没有今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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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兄，你在看什么呢？”

马车外，雷无桀有些好奇地看向同样背着匣子的肖自在。

从他们自破庙离开以后，对方就一直很沉默，或许是为了避嫌，肖自在没有坐在温暖的马车里，反而是在外面和他一块儿驾车。

“在看山河破碎，也看尸骨盈野！”

肖自在没有回头，只是慵懒的倚靠在马车的车厢上，神情有些恍惚。

马车里萧瑟皱了皱眉头，掀开车帘，身为皇子他听到这话理应反驳，甚至抓住并杀死妖言惑众之人，但沉吟片刻，他终究没有出声。

“肖兄说错了吧，这里虽然荒凉，但也没有尸骨盈野……”

雷无桀察觉到肖自在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但他没多想，只是下意识反驳道。

“是么？”肖自在抬起头，目光有些奇怪，“无桀，我可以这么称呼你么？”

“当然，肖兄是我的朋友！”雷无桀点点头。

“江南的景色比这荒凉的大漠要好的多吧？！”

“是啊是啊！这里一眼望上去都是荒漠，一开始看还算稀奇，但时间久了，就感觉荒凉了。”

肖自在点了点头，对于雷无桀的答案他丝毫没有意外，没有见过大漠的大部分人，差不多都是这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变成荒漠之前，这里是什么样子？”

雷无桀挠了挠脑袋，谁没事会去想这些？

肖自在虽然问出这个问题，但很显然他没想着得到答案，所以他又接着问道：“如果我告诉你，这里曾经风景秀丽，风光不逊江南，不知你可相信？”

“这怎么可能？”

雷无桀满脸质疑，任谁知道有人指着一片荒凉的大漠，说这里曾经堪比江南，都会是这般动静。

“是啊，怎么可能？”肖自在脸上涌起无尽的嘲讽，“可这就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

荒凉的古道上，肖自在指着四周的荒漠，冷笑一声。

“这片荒漠曾经是一片绿洲，一片活人无数的绿洲！你可以问问见多识广的萧老板，这样的风景，比不比得上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