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清辉如水。那一轮皎月宛如白玉盘,高悬于浩瀚苍穹,洒下的银辉如轻纱般笼罩着世间万物。
雪月城的东归酒肆中,雷无桀正听唐莲讲述,李寒衣与赵玉真和雷轰的往事。
“然后呢?”雷无桀听唐莲讲述完雪月剑仙的过往,忍不住问道。
唐莲拿起酒坛倒了一碗酒:“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说到这里师父就喝醉了,之后的事情嘛……”
唐莲故意拖长了尾音,看到雷无桀挠头抓耳,他才喝了一碗酒,说道:“二师尊似乎还上过一次青城山,就在你师叔雷云鹤拜山不久之后,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二师尊!”
“我,我不太敢。”雷无桀闻言一滞,挠了挠头,“不过,雷轰师父也和我说过一些,倒是能对的上!”
唐莲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大口喝起酒来。
“你有心事?”萧瑟目光幽幽地看着唐莲,若有所思。
唐莲拎起一壶酒,来到酒肆的栏杆边上,仰头看着满天繁星:“我出生唐门本家,是唐门长老唐怜月的弟子。”
唐莲伸手一引,酒坛中的酒水便仿佛玩物一般聚集在他的手心,把玩着酒水,唐莲的声音有些惆怅:“原本以为会生在唐门,死在唐门。却忽然被送至雪月城,拜天下闻名的酒仙百里东君为师,他们告诉我,要在这里等待一个人。可我已经等待了六年。
“你想唐门了?”雷无桀问道。
“不。”唐莲摇了摇头,“比起唐门我更喜欢雪月城,只是,我想知道留在这里的理由。”
“人生需要理由么?”这时,一個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苏大哥!”雷无桀循声望去,看到来人眼前一亮。
“诸位好雅兴,月下饮酒,好生潇洒。”苏昼脸上挂着浅笑,跃入亭中。
“苏大哥,要来一碗么?”雷无桀给苏昼倒了一碗酒。
苏昼也不推辞,拿起酒碗便畅饮起来。
“你们刚刚这是在说唐莲?”苏昼喝完一碗酒,问道。
“是啊,大师兄有心事儿。”
“唐莲,不介意在下听一听吧?”苏昼笑道。
“苏兄愿听,自是无妨。”唐莲摇头。
萧瑟冷笑一声:“唐门的人总是这样,因为从出生之始就被赋予了太多的使命,所以活得一个比一个累。”
自从听到唐莲是奉师命等一个人,萧瑟心中就有些堵得慌,他喝下一碗酒,看向唐莲劝道:“雪月城的事你要管,唐门的使命你也不能忘,可世上那么多的人,每天活着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哪有那么多需要想的?”
苏昼忍不住叹息一声,对于萧瑟的话,他很难完全认同,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反驳萧瑟的意思,唐莲等人的使命他心知肚明,但这个使命根本不应该留给他们,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罢了。
“唐莲,萧瑟说的有些道理,你这一生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沉浸在所谓的使命之中!”苏昼有些感概的说道。
前世他也曾经被这些东西束缚,挣脱不开,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重复人生,直到一朝穿越,人生中才多了几分色彩。
唐莲喝了一口酒,也不知是不是认同这个说法,他向萧瑟问道:“那你为什么留在了雪月城,真为了银子?”
萧瑟晃着手中的酒碗,语气有些幽幽地:“事关银子的事儿都是大事!”
唐莲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步履蹒跚的比划道:“八百两银子,还真是大事啊!”
萧瑟撇了撇唐莲:“说了很多遍,是八百万两!”
雷无桀忍不住喷出一口酒:“八~八百万???”
“真有那么多钱,你要做什么?”苏昼这时忽然开口问道。
萧瑟看了苏昼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招兵买马,踏破那天启城!”
萧瑟说完,天空中的云彩忽然散开,银白色的月光散落在亭中。
“萧老板好气魄!”
苏昼笑了,笑的很是畅快。不管萧瑟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敢当面开口,苏昼自然有办法帮他把这个做成事实!
雷无桀拍了拍胸膛道:“那我陪你去。”
“陪我去干嘛?”萧瑟微微皱眉。
“你陪我来雪月城,我就陪你去天启城!”雷无桀认真地说。
萧瑟一笑:“好。”
唐莲举起一碗酒,虽然为人比较正经,但唐莲是个聪明人,对于萧瑟的身份也有些猜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真不是我要等的人?”
“扑哧!”
苏昼看着唐莲这小心试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唐莲,人家天女蕊等了你那么久,你却在等一个男人?”
萧瑟瞪了苏昼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谁要你一个大老爷们等我!”
唐莲怒道:“你敢这么跟你大师兄说话?揍哭你信不信?”
萧瑟倒丝毫不惧:“你就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敢不敢来比一个别的?”
“比就比?我还怕你?踏云步很了不起?酒仙自创的一醉千里你听说过没?敢不敢试试?”唐莲以为萧瑟要比轻功,一脸鄙夷地笑着。
可萧瑟却猛地一拍屋檐:“谁要和你比轻功,我们来比酒!小二,上酒!”
那个一脸懒散的小二却已经提着一坛酒出现在了二人身后,他打开了酒封,酒香四溢。
“这是什么酒?”萧瑟闻了一下,不禁大喜。
唐莲却已经眼睛冒光:“是师父酿的七盏星夜酒之一的,开阳!”
两人立刻一人拿了一个酒杯,坐在那里对饮起来,苏昼闻着酒香,忍不住也加入其中,对于美食美酒,他向来是不会错过的。
雷无桀难得的没有想要参与这个热闹,走到路边的树下摘下了一片树叶,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曲子绵长而怅凉,是那李寒衣和萧瑟都曾经吹过的曲子。
萧瑟愣了愣神,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轻声念道:“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
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随后身子慢慢往后倒去,闭上了眼睛,醉了过去。
看着倒下的萧瑟,苏昼眸子闪了闪,心中某种念头在不断闪动,但过了片刻,他还是长叹一声,喝下一碗开阳酒后,起身离去。
待到苏昼离去,雷无桀丢走了那一片树叶,笑道:“看来是大师兄赢了?”
可唐莲却没有说话。
雷无桀再往前探了探身子,终于听到了轻轻的鼾声,仔细一看,才发现唐莲竟然已经坐着睡着了。
“大师兄真是好强,醉了也不肯躺倒啊。”雷无桀感慨道,只是心里却有些懊恼,“却忘记问他那个绿衫姑娘的来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