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落霞轩屋顶，苏昼看出了尹落霞的变化，冲着她点点头。

尹落霞见此，也不迟疑，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纵身往苍山跑去。

“苏兄，我们聊聊？”司空长风见到尹落霞离去，眸子转了转，提议道。

“好啊！”

虽然不清楚司空长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苏昼也没拒绝，而是点头应了下来。

……

“世人皆知酒仙百里东君曾以双手刀剑术叱咤江湖，却很少有人见过我李寒衣用过双手剑术。死在这一剑下，可有遗憾？”李寒衣冷冷地说道。

宋燕回吐出一口鲜血，惨笑道：“今日试剑，人生已经无憾。”

无憾？

宋燕回与李寒衣对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尹落霞亦是逍遥天境的高手，自然能听到宋燕回的回答，只是这个回答让她心中有些发堵。

“你被一城拖累，若你不是无双城的城主，你今日的修为不仅如此！”

李寒衣看着瘫坐在那里的宋燕回，叹息一声，她跟宋燕回比剑已有四次，自然能看出宋燕回的状态，若非挂念着无双城的复兴，不得逍遥，否则当今天下便会再多一個剑仙！

李寒衣叹完，双手之剑便要递出！

“手下留情！”尹落霞飘落下来，急忙喊道。

李寒衣听到了尹落霞的喊声，但却没有停下手，两柄剑依然不紧不慢的递了出去，宋燕回也等死似的闭上了眼睛。

尹落霞看着此情此景，心中一慌，虽然刚刚她听到了宋燕回的回答，但此刻她还想阻止李寒衣，无双城城主死在雪月城，这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尹落霞的呼喊有了作用，又或者李寒衣失去了杀心，铁马冰河忽然回到了剑鞘中，而宋燕回的断水剑被李寒衣随手一甩，擦着宋燕回的脸颊，插在了宋燕回身后的石头中。

剑光散去，宋燕回毫发无伤，本已经闭目等死的他漠然地抬起头：“为何？”

李寒衣没有回答，转身抱起了雷无桀，冲着山上慢慢地行去。

“好，你的剑是守护之剑与你母亲一样。这虽然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个结果，但你本该这样，我接受这样的结局。”李寒衣低声说道。

李寒衣离去后，尹落霞终于赶到了宋燕回的身边，看着他虽遍体鳞伤，却依旧气息尚存，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后忍不住过去踢了他一脚：“打了三次都打不赢，还要硬来，你有完没完！”

宋燕回默默地背过了身，要说整个雪月城他最害怕的人，倒不是刚刚差点置他于死地的雪月剑仙，而是眼前这个愤怒的女人。

……

“长风兄，那里打完了，我们换个地方聊？”

落霞轩屋顶，当苍山上的天地之力平静下来之后，苏昼收回目光，提议道。

“好！”司空长风点点头，一个纵身，便为苏昼引起了路。

城主府，书房。

作为雪月城的实际掌控者，司空长风的书房很大，但也很空旷，只有他身后的屏风让这间书房多了几分风雅。

“长风兄请在下来，不会只为了欣赏着屏风上的山水意境吧？”苏昼笑着问道。

“自然不是，”司空长风摇了摇头，“在下有一事想请教苏兄。”

“哦？”苏昼眯了眯眼睛，“请教不敢当，司空兄有话直说便是。”

“那好，在下就直说了，”面对苏昼，有些话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司空长风吸了口气，“不知苏兄如何看待我那新收的弟子？”

苏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于司空长风过问萧瑟一事，他其实有所预料，但也不是那么肯定。毕竟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且如今还有了他这个变数，一切都不确定。

既然确定了司空长风的关注点，苏昼也就有了心理准备，只见他微微一笑，双眼死死的盯着书桌对面的司空长风，一字一顿道：“不知司空兄问的是萧瑟，还是永安王萧楚河！”

司空长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永安王萧楚河？苏兄说笑了，在下的弟子叫萧瑟！”

虽然司空长风掩饰的很快，但这些怎会逃过苏昼的眼睛？他看着司空长风，眸中充满了笑意：“司空兄，在下这么说自然有些把握，萧瑟就是萧楚河！”

……

两人交谈之际，落霞轩中，有一个人睁开了眼睛。

正是号称“一剑断水，千江绝流”的宋燕回。坐在他身边的，则是曾经一掌断江的落霞仙子。

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两个人有过一段渊源，不仅仅在于一同相救千万灾民的情谊，更在于，那一段时间朝夕相处下来产生的一种奇妙的情愫。然而，这辈子注定为剑而生的男人最后依然还是离开了。

“你怎么会在雪月城中？”宋燕回坐起了身，有些尴尬地说道。

尹落霞却冷笑一声：“被司空长风那混蛋给骗来的，跟他连赌了三局，可这家伙出千，我连输了三局。还有，你装什么糊涂，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在雪月城。”

宋燕回笑了笑：“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尹落霞却不理他，只是用言语奚落：“那你赢与不赢又有什么区别，你连着挑战李寒衣四次，结果输得一次比一次惨，这一次连命都差点没了。你这还练什么剑，我要是你，就把剑卖了，去个乡下，找个女人娶了得了。”

十三年前，沧澜江边，那时还是少女的仙子也这样说过：“别练剑了，我们把剑卖了，去乡下造个房子吧。”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一如十三年前的不解风情，只是摇头说道：“我这几年收了一个徒弟，资质放眼整个江湖，都没有第二个。如果是他，一定能担起重兴无双城的重任，我的剑虽然输给李寒衣了，可我的徒弟绝对不会。”

闻言尹落霞攥紧了拳头，她跟苏昼有过赌约，可似乎还是让苏昼言中了！

尹落霞叹息一声，心有不甘的问道：“复兴无双城，真的这么重要？”

宋燕回低头不语。

“胜过雪月剑仙，真的这么重要？”

宋燕回默默地走到门边。

“那我呢？我就不重要了？”尹落霞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宋燕回推开门，疾步走到了院子中，躲避着这个可怕的话题。尹落霞靠在门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哀怨。宋燕回漠然不语，急速地走着，仿佛负心地郎君一般不敢抬头。

看着宋燕回的背影，尹落霞惨笑一声，终究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