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之上，随着“梦魇”二字出口，天色愈发暗淡起来，人世间诸般痛苦绝望，仿佛无孔不入一般涌上心头。

这一刻，所有观战的众人忽然感觉心头一沉，好似坠入无间炼狱一般只剩煎熬。

“以情感为刀，以绝望为刃，确实能称为梦魇，此招不俗！”谢宣幽幽道。

他虽为儒家之人，看到此招却也心潮迭起，不过他到底还是儒剑仙，虽然此刻心绪浮动，但终究比之身旁被意境侵染，红着眼睛的雪月剑仙还有枪仙要好得多。

他回头看了眼萧瑟与唐莲，只见他们的脸上变得无比狰狞，就连远处观战的其他人，似乎也被这意境侵蚀，纷纷面目狰狞，眼中也泛起红光。

他心底叹息一声，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苏昼要留自己做个见证了，因为这一招的后果，现场也只有自己才能处理。

就在谢宣心中叹息之时，苏昼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自己的一双眸子。

注视着对手的百里东君心中一惊，此刻他也被那股意境所感染，这些年他一直想要忘记一事，此刻那事也化作利刃，刺向他的心头。

不过他终究是境界高了一筹，此时直面苏昼的锋芒，更容不得他有半点杂念，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苏昼，也看着那双眸子。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冰冷，死寂，绝望，痛苦，恶意，仿佛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能在这双眸子中看到，百里东君手中的铁马冰河都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因为这一刻，苏昼挥刀了！

随着他这一刀挥出，天地瞬间一白，因为所有的黑暗此刻都凝聚在那长短双刀之上。

下一刻，仿若电影断帧一般，苏昼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百里东君上方，然后猛然斩下！

天空在这一刀下，好似被撕裂了一般，整个洱海都被这一刀切开，久久不能愈合。

这是他全力一刀，刀出心亡！

眼下苏昼的境界虽然还是大逍遥之境，可意境上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個境界，前世今生，几十年的积累，此刻都化作了这绝望一刀，带着狂暴而又不可阻挡的气势，斩向百里东君。

“轰！”

百里东君没有选择后退，纵然是心中杂念丛生，可他依然挥出一剑。

一剑出，苏昼仿若见到了天道，不，应该说是大道，因为这招名为大道朝天，是曾经西楚剑圣的招式，不过，后来百里东君有了自己的大道朝天。

两种至强的招式此刻在空中碰撞，下一刻，剑气与刀气同时爆发，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核爆般，自二人交手的地方升起。

身在远处的司空千落，雷无桀，看到这一击，顿时心头一惊。在这一击下，空气中隐隐扭曲起来。

他们脑海中，一根弦被紧紧绷起，同时向他们传递出危险的信号，就像是大难临头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心头猛颤，这种生死不受掌控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冷静点！”

就在一个旁观之人，忍不住要发狂之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那声音不大，却如同儒家圣人在世，张口就是浩然正气。

“呼！”

萧瑟猛然惊醒，感激的看向谢宣，刚才他深陷痛苦绝望中无法自拔，若非对方开口，恐怕此时自己还沉寂其中。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交战中的苏昼，无法想象，刚才那绝望的意境，竟会是此人所出。意境不同于其他，这是自身的感悟，就像雪月剑仙虽用的至寒之剑，却也有如露红烟绿这样暖意极盛的剑招。苏昼能用出这样绝望的招式，那他的心中必然存在这种绝望。

想到苏昼说这招由来时的那些话，萧瑟眸子微沉，从那些话中，可以一窥苏昼的经历，但能窥到的经历，似乎都很沉重，心中背负着这些的人，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寒衣使劲攥起拳头，她与他认识多年，虽然对方手段颇多，实力不俗，可境界上，还是自己占据优势。

但此刻，望着战场中苏昼，第一次她心头涌现出一种不甘，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清楚，从陷入苏昼意境的那一刹，对方的实力已经超越了自己。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洱海之上，这场交手也进入了巅峰。

两道绝强的攻击，在激烈的对撞，恐怖的余波，一次次席卷而出，平静的洱海，也被掀起无数波涛，一波一波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斩！”

天空中遥远的传来一声怒喝，好似天道之音。

下一刻，两道恐怖的剑气与刀气再度碰撞，爆发出无尽的气浪，就连夜空似乎也在这一刻分割，银月的光辉洒在百里东君身上，黑暗则笼罩着苏昼。

洱海边，所有人看着这仿佛神魔的二人，都忍不住心头激荡，这或许是天底下最巅峰的一场交手了。

众人心中感慨万千，但交手的二人心中却没想太多，他们只是紧紧的盯着彼此，战意似烈焰般熊熊燃烧，对手难寻，特别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更是万中无一。

洱海之上，百里东君眼中有些复杂。

原本以为与苏昼交手，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替司空长风试探试探对方，结果没想到，这一场战斗却不像他想象中那么轻松，即使他有着境界优势，却也没能胜过对方，反而差点被对方的意境击溃。

想到那绝望的意境，百里东君忍不住叹息一声，作为这意境的最主要对手，完全能够体会到其中的滋味，痛苦只是表象，绝望才是本质。若是一般人承受这种绝望，恐怕早已崩溃，但苏昼却另辟蹊径，于绝望中挥刀，这种信念，连百里东君都忍不住敬佩。

苏昼不知百里东君所想，此刻他只感觉热血直冲脑海，无穷的战意在沸腾，与百里东君交手，确实是他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百里东君境界压自己一筹，但还未曾有质的差距，自己可以一展所学，而不用担心影响计划。毕竟原著中，除了海外仙山见莫衣有百里东君的戏份，其他时间他这个天下第一就是摆设罢了。

“百里兄，接下来我们速战速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