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三清殿。
一身紫衣道袍的中年道士坐在那里,闭目不语,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之无关。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似乎有雷霆动荡,身后的三清祖师像猛地颤抖起来,摇摇晃晃似乎正要坠倒下来。
中年道士站起身来,掐指猛算,越算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忽然抬头,望向三清祖师像,目光凛冽。
祖师像这时也停止了晃动,三清祖师们依然一幅庄严肃穆的样子,沉静而严肃。
中年道士脸色变了又变,忽然他笑了一下:“都说龙虎山是神仙府,却不知这神仙难做。”
中年道士是龙虎山天师,龙虎山传承与其他道门不同,他们创派之人就是一位张姓天师,所以他们为了纪念这位天师,此后只有历代掌门人才可称天师。所以,此刻站在三清殿内的正是那龙虎山此代掌教,也是那位创派祖师的后人——张天师。
作为一派掌门,还是道门的掌教,他本应一心求道,渴求仙道,白日飞升,这才是道门中人的梦想。
可此刻,张天师身上一身气势却如怒雷,将整个三清殿彻底环绕,世人皆晓神仙好,可没人清楚,即使是神仙也有烦恼。
张天师目光看向三清祖师像,面容平静,若非身上的道袍无风自扬,谁也不能看清,此时的这位天师的情绪。
张天师对着祖师像恭恭敬敬地一拜,接着低声道:“弟子张继宗无能,今日有外敌上门,却还要仰仗他人之手。”
三清祖师像忽然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一次比起刚才还要更加猛烈,几乎整个三清殿都隐隐颤动起来。
张天师却置若罔闻,只是淡淡地笑了下:“连祖师们都知道我这无能之辈,今日也该做個了断了。”
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到了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外,数十个道士围坐在山顶,其中几位须发皆白,一身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那里,望着张天师。
五位龙虎山的老人在最前面,几位跟张天师同辈的道袍中年分别环绕在他们四周,而年轻一辈中,却只有几人在前面,其中就有那个所谓的张灵玉。
除了真正决死的底牌之外,这个阵容已经是龙虎山的底蕴,龙虎山修炼有成的都在这里了。
“雷师伯,世人皆知江南霹雳堂雷家以火药闻名于世,但我今日想让世人见一见,这世间,不止一个雷云鹤可以引动雷霆。”张天师双手束在身后,笑着望向一个老人。
老人是龙虎山上一辈的前辈高人,连上一任张天师都要叫一声师兄的雷希哲。这位老人来历不俗,六十年前他便从雷门入了道门,后来结合道门术法创了一门雷法。
张天师清楚,这位师伯忘不了雷门,当年雷云鹤上了龙虎山,在登仙阁上遇到了自己这位师伯。
雷希哲张口就让雷云鹤拜他为师,雷云鹤自然不肯,便对雷希哲连出三拳。那时雷云鹤刚游历江湖,但自身境界也到了自在地境,三拳虽未动杀机,但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雷希哲连吃三拳,只是掉了根胡须,还笑着说自己小看了雷云鹤。雷云鹤也是由此知道遇到了高人,后来拜了师,才从老人这里学到了道术。
而雷家少主雷云鹤,也是这位在这位师伯的指引下,学了道法才创出九天引雷之术。
言归正传,这位老人可以说是龙虎山中最善争斗的前辈,连上一任天师,论起战斗水平也比不过这位老人。
老人扶须无奈地摇了摇头:“老道我今年都这个岁数了,没想到还要替龙虎山卖命。”
张天师笑了笑:“师伯说笑了,龙虎山有难,师伯难道愿意袖手旁观吗?”
雷希哲无奈地叹息一声:“苦了你了,明明是张季办的事,却还要你来承担。”
“先辈之事,就是我的责任,我身为龙虎山掌教,自然应当护我道统。”张天师神色一正,说道。
他人怎么做决定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继承龙虎山的是他,作为张家人,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道统沦丧。
至于前任天师与全性的关系,这些他自然清楚。
虽然他没有参与其中,但门人弟子却与全性关系密切,如今有此一劫,也实属寻常。
不过虽然有此劫难,但张天师却没打算接受,别人要对付龙虎山,那么他自然要反抗。
“我们本是道门中人,只求结发受长生,不理人间纷扰事,但今日有人要绝我道统,我虽不如先辈,也愿为龙虎山一战!”张天师忽然伸手一握,道袍飞扬,威严如神明,“龙虎山众弟子听令!”
“弟子在!”无论是前方的前辈和同辈师兄弟,还是后方的众多弟子,此时全部同时高声应道。
“龙虎山永存!”张天师高声喝道。
“龙虎山永存!”全山怒吼。
张天师收手,来到张灵玉面前,轻声叹了口气:“丹霄,虽然这次事情与全性有关,但说到底也是我龙虎山的选择,你无需内疚。”
张灵玉默然地摇摇头,怎么可能不内疚?
虽然这是代掌门的命令,可真要让自己生活了这么些年的龙虎山陷入战火,本非他所愿。
他本名赵丹霄,从小就入了龙虎山,对龙虎山的感情丝毫不亚于面前的掌门,如今因此事,让宗门受累,此刻心中只有满腔怨愤。
赵丹霄忽然朝天怒吼一声,竟惊得那满山野兽暴走。
待他发泄出来之后,张天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龙虎山会没事的!”
赵丹霄猛地点头,随后伸手入怀,将一块玉牌捏的粉碎。
……
龙虎山下,不远处的密林之中,有人摸出怀中的玉牌,看着上面一道血色的信息,嘴角一咧。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刀,身后则是一些带着全性面具的高手,看着那血光闪烁的玉牌,丁嶋安忽然扬起长刀,他似乎在对刀低声自语道:“快了,马上就又能战斗了!”
那柄刀猛地颤动起来,带着一种兴奋,细细聆听,竟像是在奏响一曲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