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道家讲究随性自然，但也有万法畅通，虽然今天张枫的怒被毛骧给暂时拦了下来，但不代表他这一份怒火就会消失，反而更加熊熊燃烧在心里，只待时机合适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所以从现在开始，张枫对蒙元人已经不仅仅是家族血仇和为国尽责这两点了，杀人会让他感到负罪，但杀畜生就不会，对待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蒙元人，张枫也就不需要再讲什么任念留情，或者说他本来对蒙元人就从来没有过好感。

也许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就算在燕王朱棣的三护卫军当中也有不少蒙元人的存在，甚至连大明军方那些将军当中也有蒙元人。

虽然张枫对其不抱有好感，但也不会产生恶念，可这金山之地，辽东之地，甚至是北地荒漠里面的蒙元人，尤其是蒙元贵族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丧尽天良那么简单的了。

也许在他们自己看来这并不算什么，奴隶制自古有之，不光是游牧民族，就连中原汉族也曾经推崇过奴隶制，不过却早早的便被废除了，只有游牧民族还依旧保存着这种在张枫看来恶心至极的制度。

不是他太过仁慈，也不是他菩萨心肠，实在是这些蒙元人做的太过分了，奴隶虽然生命自由被剥夺，但终究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一个个会说话的人，但现在这些蒙元肥头大耳的奴隶主们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可以说这些奴隶只能是猪猡一般的待遇，甚至还有不如，张枫从他的兄弟孟然那里了解过一些，也听说过他经历的那些残忍无情的对待。

但那时只是听听罢了，张枫还太以为然，料想孟然的话里肯定有着夸张的成分在里面，然而今日今时，当他真正来到蒙元人统治的范围内，真真切切的见到那些奴隶们生不如死的样子时，张枫才猛然意识到，他的兄弟所说的那些话可能还不够全面。

甚至可以说是不够正确的将那种惨状暴露出来，人在听一件事的时候可能会自己想象，但在看到这件事的真实面貌是，往往会发现和自己的想象有不小的偏差，有往好的一面，有往坏的一面，而张枫这里则恰恰是更坏的结果。

眼见着张枫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旺，就算是自己各种劝阻，哪怕是下达了命令也不见丝毫减少，毛骧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这一刻他头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了动摇，找来张枫到底是不是正缺的选择，这一点已经在毛骧心中有了摇摆。

因为到现在为止证明来看，如果张枫作为一个护卫那么他是尽职的，而且自身的能力也相当匹配。

可是当一个护卫的同时再做到潜伏暗探，乃至不动声色的扮演好自己应当扮演的角色时，张枫年轻经验少的缺点就暴露无遗。

而这也正是蒋瓛之前对毛骧擅自做出这样决定的担心之一，怕的就是张枫初出茅庐在任务的途中做出一些越界的事情，导致全盘计划出现差错，甚至连累到毛骧的生命安全。

可当时一则是实在没有人能胜任这一次的任务，二来便是毛骧出于对自己那天生玄妙能力的认可和直觉上的肯定，才坚定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把张枫从北平燕王府借调出来，一路随行出关。

但现在位于金山大帐的时候，他们一路上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是产生了，而且还是因为那些处于痛苦生活当中的奴隶们。

如果全是为了汉人奴隶毛骧认为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就算是他刚刚心头也有些愤恨，全凭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力才压下来。

可现在张枫纯粹是为了奴隶而恼火，不仅仅是汉人，只要是奴隶，只要是受到了非人待遇的，他都会觉得不顺眼，甚至毛骧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张枫的右手五指在不停的活动，脸上的表情一直处于严肃的状态。

有好几次毛骧都以为张枫忍不住要拔剑了，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提心吊胆之后慢慢落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担心着，毛骧生怕张枫脑筋一个错转就暴起出手，所以时刻准备拦阻他，哪怕身手不如也要尽量不让他造成更大的影响。

然而他却不知道张枫早就决定要忍下去，只不过心中的忍不代表意中的动也要停止，手上的活动脸上的严肃，眼神中的杀意依旧浓重，却不会真的出手，因为他已经决定不会为了这件事出手，那么就一定不会出手，自己说过的话向来是遵守承诺的。

可是毛骧不知道啊，他只是见到张枫现在的情况比较难办，却不知道他的心里想法，不然也不会有动摇的念头了。事实上如果张枫不说的话光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个人都绝对想不到的，确实是因为张枫现在的动作表情有些吓人。

不过他们俩走了这么久张枫也没动手，毛骧心里也松了口气，可是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太正常，好在他们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暂时也能不用关心张枫的状态了。

只见毛骧带着张枫来到了一处营帐的门前，好似无意之中在门前的木架子上拿了一块破旧的马蹄铁，而后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叮铃！”

张枫诧异的抬头看了一下，之间门帘的上面有着一个古铜的小铃铛，上面刻着莫名的纹路，感觉很是奇妙，也正是它刚才在毛骧进来的时候发出的声响。

“谁呀……今日不待客……”

就在两人走进来的时候，从昏暗的帐内传来了一道沙哑干枯的声音，在张枫听来简直刺耳，甚至感到有些不适，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难听的声音，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发出这样怪异的声音来，而毛骧又为什么要找到这边，暂时将心中怒火埋下的张枫又生起了别样的好奇。

不过毛骧好似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十分淡定的站在门前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