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赤都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重获信心的模样,无力的坐在地上发出嘶哑的呻吟,他知道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用了,大局已定,就算事实和方才进来的那两名士卒所言有些偏差,但今日他和吉仁泰两人绝对是死路一条没有别的生存机会了。
这让他这个新派系的领袖,想来标榜自己要做纳哈出第二甚至要取纳哈出代之的他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和无情地现实摧残。
事实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想要达到纳哈出的那般地位,还要走很多的路,而且要有那份实力,有那份信念和决心,还要有一点点的运气加成。
可是现在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一般,即将迎来死亡的赤都和吉仁泰两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纳哈出的那个位子了,注定乃是此生无缘的结果。
此间营帐之内,赤鲁巴托一言不发的望着下面两人的凄惨样子,赤都无力的哀嚎痛苦,吉仁泰还沉浸在晚年灭族老妻身故的悲惨消息当中,浑浑噩噩的样子看起来好生可怜,但这一切都是他们即由自取的结果。
如果当初他们两人没有动歪心思,没有让心中的贪念占据上风的话,一直保持自己的原状,维护纳哈出的统治地位,哪怕他已经昏迷不醒重伤加身但是身为臣子就该有臣子的觉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走都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然下场就会和他们俩现在一模一样,只有晚来的惩戒没有不到的处罚。
除了赤都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帐内此时无话,显得安静异常,不过赤鲁巴托看那堂堂八尺男儿新派系的领袖赤都居然哭的像个无助之人一般,简直是愧对了他男子汉的身份和派系领袖该有的担当。
死有何惧,他身为那么多部族的领导人,那些士卒的长官,难道不应该站着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哭着哀嚎吗,简直是丢尽了他们蒙元人的脸面,就连吉仁泰都有些鄙夷的看着他,天知道他赤都是怎么坐上新派系首领的位子,难道他们选出新的领导者只是看哪个人长的又高又壮不成?
然而吉仁泰不怕死是因为他已经活的够老了,赤鲁巴托不怕死是因为他知道今天一定死不了,但赤都这两者皆不占,他还年轻,正处于壮年鼎盛时期的他,将来的路一定是一片坦途无有阻碍。
可近日却被这沉重的现实给击碎了,原来他一直都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之辈,看见了区区一隅的景象,就夸张的认为自己已经遍视天下目中无人了,然而赤鲁巴托的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将他打回了犯贱,飘飘然的感觉已不复存在,迎接他的只有被斩首大刀砍去头颅的结局。
“赤鲁巴托!我吉仁泰落得今日的下场我自己认了,做事不够严谨太过轻易地相信你这个纳哈出的死忠是我的失责,没有准备好足够翻盘的后收益也是我的失败之处,但我绝不相信刚才发生的那些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这里面绝对有另一个高人存在,你赤鲁巴托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此繁琐一环扣一环的计划实施,到底是谁在帮助你,他为什么要将我等二人葬送掉!”
忽然间,吉仁泰从惨痛的悲伤当中平复了下来,梗着脖子死死地顶着后颈的绳结,抬头顽强的看向赤鲁巴托,此时他已经不是掌握辽阳行省大片地盘和数万大军的人了,他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蒙元人,所以他想到知道真相,所有一起的真相,到底是何许人写在他的背后出谋划策,要知道整个金山大帐之内,还没有他吉仁泰不知道的人,而那些现在还忠于纳哈出的文臣当中完全不可能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这是吉仁泰百分之百科肯定的一件事。
因为他知道整个金山大帐里头已经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了,那些剩下没有被他招揽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强大,也不值得他们亲族出面招揽。
有的时候太过看重自己往往就是被人忽视的下场,而现在吉仁泰就想要找出那个隐藏在赤鲁巴托背后的人,那个一直想要展现自己光芒却被无情掩盖的人。
“这一点你就不必知道了,去地府做一个冤死鬼吧……”
可惜吉仁泰最后的一番请求终于还是做了无用功,赤鲁巴托的话里直接拒绝了他,但间接的回答了他,那就是确实在赤鲁巴托背后有高人存在,这一切的谋划运作,甚至包括赤鲁巴托的动作方式等等,都很有可能是哪位隐藏在背后的人在做主。
听到这话吉仁泰也算是小小的满足了,这就想清楚了,为什么以前向来不会权谋阴算的赤鲁巴托居然会和他们玩这样的轨迹,还有那隐藏极深的陷阱,一步步的先机筹划等等,这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东西会出现。
现在都想通了,那背后隐藏之人定然是出力良多,只是他已经无缘相见了,现在想一想,他和赤都两个人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是败了,不论纳哈出醒不醒的过来,也不论大明会不会大军压境,这辽阳行省的内部终究已经开始了分裂。
原先完整的辽阳行省在纳哈出的带领下也只能勉强维持二十万大军的供给,还要时不时的向高丽购买粮草物资等等以填补空缺,而现在在他们两个人各自的私心下,注定要分裂成两部分的辽阳行省将进一步的破败下去。
别说维持纳哈出统治时期的二十万大军了,就是十万他们两个人合起来都已经不可能供给的上了,而且陷入纷争的辽阳行省是商贾们最不愿意来的地方,除非是那些不要命了想要借着战争时机发财的贪心家伙。
然而吉仁泰多少年的经验告诉他,从来没有一个在战时想要投机取巧的人还能活很久的,都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连高丽原本的贸易买卖物资都会被停止,这就是他个人威望不及纳哈出的弊端,也是他只能统治一半辽阳行省的最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