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能对上吗？”

胡捕头向衙门的书办询问，为了还给兄弟们一个清白，为了不让虚报的事情再次发生，胡捕头这次专门找来一个衙门书办负责统计。

书办脸色却不太好看，许是因为不爱笑，颤颤巍巍的说：“胡捕头，好像……不太对得上！”

好好好！

胡捕头右手摁在刀柄上，一股煞气喷涌而出。

有了上一次还不够，自己三令五申还不够，竟还敢一犯再犯！当着我的面玩这一套！侮辱，太侮辱自己了！这他妈和隔壁老王当面和自家媳妇勾勾搭搭又有什么区别！

真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是吧！

胡捕头立刻召集了所有捕快。

捉妖人捕快们正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中，这次伏击，捕快们就连受轻伤的都没几個，更不用说重伤和战死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把水妖尸体全都打捞出来，发卖了，各自就等着按照各自所杀的水妖分钱就行了。被胡捕头召集时，大家还有些诧异，见到胡捕头不怒自威，更是有几分莫名其妙。

“大哥，何人惹到您了？”

“闭嘴！不要和我套近乎……我问你们，这一次，你们是否有人多报虚报？”

捕快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忙说：“大哥冤枉啊！你可是刚刚发过火的，这种时候，谁又敢……谁怎敢，谁那么胆大包天？”

胡捕头冷哼：“可这回偏偏又对不上了！你们又有何说法？”

众捕快也生气了，妈的究竟是哪个杂种？胡捕头都已经发过一次火了，就算是虚报，你也不能赶在这种时候找死不是！

这不明摆着拖大家下水嘛！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为自己申辩。

“胡大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一共杀死11只妖蛙，一只剑背鲈、一只肥鲶鱼，我真的没有一点多报！”

“我也没有多报啊！大哥！我和马三哥一起的，我们俩可以相互作证，我们都没有多报！”

“大哥！不管是谁，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不止是大哥你生气，我也很生气！到底他妈是哪个狗日的，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义气！”

“对，把他找出来，真是无法无天了！”

众捕快群情激奋，把一旁的河底摸金人们都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捕快们没处撒气把气撒到自己身上。

张舜却忍不住暗想，昨天你找不出来，今天你就能找出来了？

——不可能的呀！

常言道，法不责众。别看胡捕头一惊一乍，满面怒容，但实际上，如果他拿不出什么证据，是拿兄弟们没有办法的。欺负外人可以不讲道理，但欺负自家人，拿不出证据，兄弟们就不服你了。

大哥不好当的呀！

不过张舜表示，放心吧，胡捕头，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了，他们已经知错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至于说这一次？

欸，就当是吃个哑巴亏好了。

人家不都经常说，吃亏是福嘛！

老胡，多攒点福气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正当张舜得了便宜还卖乖，优哉游哉的看戏的时候，却看到胡捕头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真以为我找不到是谁瞒报吗？你们真以为我那么好糊弄吗！这一次，我给你们发的是衙门新配备的兵刃，每个兵刃都有各种记号……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糊弄我！”

张舜惊了，卧槽……不是？你这……

该不会，要出事吧！

……

“把武器拿出来，一个个对照伤口！今天我什么事都不干了，就要看看到底他妈是谁在糊弄我！”

众捕快也情不自禁咽了下唾沫，但心中还是有底气的，毕竟……咱又没有虚报，咱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书办便征调了流民，在这里按照伤口分拣水妖尸体。

很快，死于一把长矛的水妖被找齐了，这把长矛矛头开了三个副刃口，伤口十分特殊，找起来很容易。

“程实，一共是9只妖蛙，一只肥鲶鱼！”书办报了数量。

“实际上报了多少？”胡捕头问。

“实际上报是11只妖蛙，一只肥鲶鱼，还有一只大口鲶！”

胡捕头立刻向捕快中一个老实巴交面相的捕快看去，后者冷汗‘唰’的一声就下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急忙喊着：

“捕头！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我真的没有虚报一点，我有杀一只大口鲶，葛兄弟看到了！”

那个葛捕快却否认说：“当时莪忙着和水妖厮杀，并没有注意到……”

其他人见状，便一致认为是可恶的程捕快在撒谎，顿时七嘴八舌的骂了起来。

“老程！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老程！我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然是你，平日你挺慷慨的一个人，竟然私底下……以前指不定贪墨了多少！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人了！”

“我觉得谁都有可能，但唯独老程你这么个敞亮人，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没想到啊没想到……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程捕快都哭出来了：“我真没有虚报！我真没有！我真的好冤枉啊！”

胡捕头看着程捕快的眼神很复杂，别的捕快没想到，他其实也根本想不到，第一个爆出问题的人会是程实！

毕竟平日里相处，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自己多年老捕头，叱咤江湖，什么骗子没有见过，眼力还是有的啊。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人……还是真的冤枉了？

“等会再和你一起算账！”胡捕头丢下一句话，决定不急着处理老程，而是继续让书办盘点。

结果……

“刘明亮，一共狩得妖蛙8只，尖头鲌2只。上报数为妖蛙9只，尖头鲌三只。”

“扑通”一声，又跪下来一个：“大哥！我也冤枉啊！”

其他人也是一愣：“老刘，你也……”

胡捕头忍着怒气，向书办摆了摆手：“继续！”

然而很快——

“大哥！我比他们俩还冤，我冤死了……”

“大哥！我是真的真的冤……”

“大哥……”

一会儿的功夫，胡捕头发现站着的就只剩下三四个人，整个人都麻了，不是、你们……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妈的竟然这么多！

这事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否则，以后还有谁把自己这个捕头放在眼里！

胡捕头也知道，这么多弟兄不好都重罚，所以他决定找出里面行为最恶劣、最无耻、最卑鄙、最贪婪的那一个！

明正典刑！

杀鸡儆猴！

胡捕头压着怒火向书办问：“所有人之中，到底谁虚报的数量最多！”

“这……这个，胡大人……我、我……”

“我什么我！怎么？不敢说！害怕人家报复？还是和你有关系？你怕他们，难道就不怕我？账单就在那里，难道我自己不会看……你给我如实说！保你无事！”

“那、那我就如实说了。”

书办咽了口唾沫，表情微妙：“胡大人，上报数量和实际收缴差的最多的人……就是您啊！”

“呵，原来是……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