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葫芦的身影渐渐消失,陈仁顿了顿,然后转身,向着北方走去。
没有再重新走回时的那条路,陈仁有意绕了三个街道,从侧面悄然靠近了那里
——救下老葫芦的地方。此刻,在这里,汇聚了约莫二十多个日军,他们正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有几名日军正在搬运地上的尸体,没有收敛,而是将尸体摞到一处。
剩下的日军则是散布在周边,拿着枪搜索着什么,在中间街道,有两名军官打扮的日军,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陈仁看到这一幕,有心想要掏出巴祖卡,给这些日军吃上一发爆破弹。但转念一想,自己还要寻找端午和小湖北,便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尸体都被搬到一处,有日军搬起旁边的汽油桶,将汽油泼在尸体堆上,另一名则从怀里掏出火柴,点燃了那堆尸体。
带着腐朽不堪的恶臭顿时充斥周围。
陈仁带着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起身,悄然离开这里,向北走去。
一路行进,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残砖断瓦,被硝烟熏得漆黑的建筑外墙上,扭曲的斑迹张牙舞爪,像是死去的无辜人们在朝着这些残暴的侵略者们,发出悲愤的控诉和咬牙切齿的诅咒。
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四个小时后,陈仁在一处隐蔽的废墟角落里停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眉头紧皱。
按照老葫芦所说,这里就是早上他和端午、小湖北被迫分开的地方。
但自己已经在这周边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
陈仁有些沉默,但转念一想。
什么也没有发现,应该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说明端午、小葫芦他们没有落在日军手里。要不然,这附近肯定会留有相应的痕迹。
陈仁紧皱的眉头有些微微的放松。
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阳光依旧明亮,但气温却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
陈仁微叹一声,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依旧被死寂充斥着的无际废墟,转身,朝着南边的四行仓库回返。
因为打算尽可能多地探索这片沦陷区,所以陈仁返回时,再度换了一条道路,打算先向东,再向北,绕一个大圈返回仓库。
沿着新的路线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前方的一处洋房独院里忽然传来声声凄惨的哭喊声,还夹杂着日本鬼子的狰狞吼声。
陈仁身形一顿,面色一紧,然后立刻快跑几步,穿越层层废墟,来到墙边,猫着腰向着半掩的院门潜步走去。
越近院门,里面传来的呼喊声就越清晰,女子的哭喊,男子的哀求,以及日军的狞笑和打骂。
陈仁默默放下手中的步枪,转而抽出了背上背着的司登冲锋枪。
没有什么犹豫,陈仁只是背靠着门边的墙体,微微调整了下气息,便猛然转身,一脚踢开了半掩的院门,整个就像是下山的猛虎一般,浑身带着凛冽杀气,双手持枪,迅猛无比地冲进了院内。
院内,两名赤裸上身的鬼子正将一个女人按在齐腰的桌子上,满脸狞笑地撕扯着女人的衣服,大片的雪白肌肤裸露。一名日军在旁边心急火燎地脱着裤子,在相隔不过数米远的地方,另两名日军正用枪托不停地砸击着地上死死抱着头的男子。
陈仁见到这一幕,心中猛然窜起一股子怒火,但眼眸依旧保持冷静。
抬臂举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院内那两名因为门口传来声响而诧异转身看来的鬼子。
哒哒哒
哒哒哒
两联几乎听不出来停顿空隙的三连发,干脆利落地击杀掉了这两名正在殴打地上男人的鬼子。
与此同时,那三名正在猥亵,意图不轨的鬼子,也因为陡然传来的枪响,而下意识地转过身来。
然而他们刚转身,就被已然调转枪口,正对他们,等待着的陈仁,给瞬间射杀。
“你们没事吧!”陈仁没有去看倒在地上,流出大团血色的日本鬼子,而是直接来到那名男子身前,伸出手,询问道。
“谢谢,谢谢!”那名男子慌张地起身,然后踉跄地向那名女人跑去。
“惟馨!惟馨!”
陈仁朝前看去,那名女人的衣服被已经撕扯成条布状,如果再晚来几分钟.....
“唉。”陈仁心中微叹,然后转过身,对着两人说道:“我在外边等你们一分钟,赶紧走!”
说着,出了院门。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院门忽然被推开,陈仁转身,看到了那名身上尽是脏乱灰尘,脸上带着淤青和血痕的男人,正搀扶着那名披上了藏青色男式长袍的女人出来。
“走,我带你们去租界。”陈仁看着脸上尽是惧色和后怕的两人,轻声道。
“我是宏宇商行的经理,感谢壮士出手,救我夫妻水火之中。请问壮士姓名,到租界后,必有厚报!”
陈仁看了一眼这名带着金丝镜框,虽然脸上淤青渗血,但却遮掩不住斯文的瘦高男人,摇了摇头道。
“先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
一刻钟后,陈仁带着两人东走西转,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
“先歇歇吧。”陈仁转身看着一路跟随,勉强支撑着行进的两人,说道。
男子被日军持续殴打,刚才还不觉,现在半个脸都肿胀起来,身上穿着的上杉也早已被血色浸透,贴结在了身上;女人在先前挣扎中,被划破了脚腕,一路被男子搀扶,强忍着刻骨疼痛没有出声。
“呼.....”听到陈仁说话,这两人顿时间瘫在墙后,脸上也都变得扭曲起来,显然已经忍耐疼痛多时。
“壮士,我名陆一鸣,是宏宇商行的总经理。请问壮士姓名,会到租界一定报答!”
陈仁看了看这名这名脸部肿胀,说话也含糊着的男子,摇摇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转而问道。“我记得,宏宇商行是上沪四大商行之一,你既然是总经理,应该早就进了租界,可为何直到现在还在这沦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