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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座小屋，不过整座山已不再是山石嶙峋，枯木逢春也长出来点点嫩芽。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花，迎着还略显料峭的春风，开出红的，紫的，白的小花，散发着清幽的淡香。

早起的凌老已经上过山，见过朝阳，现在正晃悠悠地走向半山腰房间。薄薄的朝露打湿了老人的衣服，不过老人也丝毫不在意，这段时间的戾气，已经在每天的山水之间，慢慢磨平。

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饺子的香味。叶熊和他的媳妇还在忙碌着，一个切菜，一个炒菜，两人在小小的厨房像是两只拥挤的海绵，你进些，我便退些。到让许久没有体会这种温馨的凌老，感到了一种平淡的幸福。

“小叶，有了这饺子，还忙什么？”这厨房本就不是做饭用的，只是能单人处理些简单的食材，譬如加热，保温之类。两人或许也曾在这样小小的房间里，嬉笑打闹，相濡以沫的渡过那些难捱的日子吧？

想到这凌老立刻改变了话题，又开口道：“你这小子，倒是比老叶有口福的多，老嫂子的手艺真是不敢让人下口！每次老叶还吹嘘老嫂子的手艺多么好，让我们艳羡的很，后来一尝，倒真是有些佩服老叶了！是个真汉子！”

“老嫂子还是喜欢在乡下吗？”

叶熊擦了擦手，苦笑道：“我妈那脾气你是知道的，除了我爸，谁的话都不听啊！我也很无奈，不过身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所幸也就由着她了，我和小琼经常跑跑就行了。”

那边小琼已经端上了几个菜，凉拌黄瓜，鸡蛋蒜瓣糜，一小碟香醋，一盘炒青菜，还有条蒸鱼，都是清淡的菜式，运动了一早上的凌老倒真是饿了，也不客气，招呼两人入座，吃了起来。

叶熊弄了点鸡蛋蒜糜，也不蘸醋，就这样吃了起来。这可是小时候的一大美味！记得有次妈妈做了顿韭菜馅的饺子，也难得的有这道鸡蛋蒜糜，竟让小小的叶熊吃到撑了吐！这事后来被他老妈讲给小琼，让自家媳妇笑了好久，不过这也没什么，能让自己媳妇每天都笑，这在叶家来讲，都是天大的本事！

不过当年一直被人称为“妻管严”的叶家，被称为有些娘娘腔的叶家，却做出令人大跌眼睛的事情！几乎整个叶家都陪着凌家陪葬了！寸步不让！骨头之硬，让人钦佩！

不过这事也就当时轰动，硬气又不能当饭吃！这不虽然保留了点血脉，但也不就是在这小小的城市里有点能量，比得上那些明哲保身的家族吗？！比不得！我虽然羡慕，但我不是傻子，要做你做去吧！这就是大家的想法！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我不扔几块石头，就是报当年的恩了！叶家现在已经没人提起了，连些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话也没有了，没有实力的家族，自然入不了人的眼。当然就算蚂蚁在地下建起了一座宫殿，自然也没人在意。

“凌老，要走了吧？”

凌老点了点头，吃了根清脆的凉拌黄瓜，酸酸甜甜，很是爽口：“嗯，要走了。最近到是麻烦小琼了，吃了这么多碗小葱鸡蛋面。”

小琼没有说话，笑笑。叶熊平静地脸上有些沉重，道：“凌老……到时候还能在给你做碗面吗？我给你亲自做。”

凌老沉默，一口口吃着饺子，说了些不相关的话：“我要见一见小殇，这么久了，他应该很想我吧？至于那个孩子，其实也不容易，从小开始，就背负着血海深仇，性格虽然有点扭曲，但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至于他们两个人的结局是什么，我不知道，不想猜也不去想，老爷给出的命题，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至于面……”

凌老抬起头，笑了笑：“说到面，我还真要吃碗面，不过是老嫂子做的。其实当年饿啊！老叶这老小子不会武，文质彬彬的，像个娘们，还找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于是经常去蹭饭，然后事后就说老嫂子做饭不好吃，拿着个事取笑老叶，其实我们心里……很羡慕他，有人做饭，还能暖被窝。还有个事啊，一直都没告诉老叶，那几年，我们几个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哪吃的出来什么味啊！能吃饱就是天大的幸福了，谁会再去计较什么味……”

“只是没想到被我们取笑的老叶，尽管他不生气，最后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他本不需要这样做啊！算了算了，不说了……”凌老叹了口气，收起那些心思，继续道：“所以一定要去吃一碗老嫂子做的面，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也圆了那些老兄弟的梦了……”

叶熊听完这些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说道：“让小麟儿去跟在少主后面做事吧，听说刚刚建了个帮会，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凌老吃着饺子，头也没抬，含混道：“好，你看着办吧。年轻人和年轻人在一起应该很好相处。就不要我这个老东西擦手了，让年轻人去玩吧，我老啦！该退出舞台啦！”

叶熊道：“好！”

吃完饺子，老人擦了擦嘴，说道：“走了，刚好吃完，散散步，消消食。”

叶熊赶紧起身道：“我找人送您回去？”

凌老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虽然老了，可也是吃了三大碗饺子的人！哈哈！别送了，我自己走走，就回去了。”

叶熊点点头：“好，凌老您……”

老人再次摆手，转身向山下走去。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有两只鸟叽叽喳喳的在树梢上打打闹闹，是两只雏鸟。老人的脚步忽然停下，望着那两只鸟，沉默不语。忽而也不见老人有和动作，两只鸟扑棱棱的翅膀像是没了力量，跌在树下。

老人喃喃自语道：“梦里遇见了一只鸟，这又见了两只鸟，这算老天给我的提示？可这算哪门子的提示？男人有一只有用的鸟儿就够了，这么多鸟要是长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儿！”

老人忽然笑了笑，摇了摇头，又自语道：“说的什么混账话！”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想的？真是越老越胆小了！老人不再感伤春秋，这本就不是他拿手的事情。

不一会便走到了一个山脚下的小村子里，融入了人群中，看不到踪影。

那两只鸟，不知是装死，还是什么，老人走远后，才抖了抖翅膀，努力的向上飞去。不过再也不敢在外面玩了，两只鸟都飞回了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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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