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表面上看，石海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关于这次的失败，他的内心还是十分郁闷的。

而且这次的失败就是完全失败，连个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像这样的小事，不可能去找厂领导，也不可能去找更上面的大领导。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大家长制！家丑不可外扬！在这个年代，这些都是很犯忌讳的大事！

讲难听点：什么找到一个伯乐，然后上面来个奖励，轧钢厂上下震惊一片……？这些都是爽文的剧情。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么现实中会怎么样呢？奖励应该同样会有。但事后直接被人骂畜牲，骂不是爹妈生的！就会直接面临社死的局面。就是因为你违反了规矩——家丑不可外扬！

话说回来，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去处理呢？

不能越级汇报，需要不断的说服朱工朱永深和……徐振民。咳咳。

就算发生什么争论，那也是工作中的不同意见，没什么关系的。好吧！事实上也不怎么可能。

说实话，如果真的手搓核弹、建造歼星舰什么的，那倒也罢了，犯忌讳也就犯忌讳了。起码贡献足够的大。

但就为了一个猴版破助力器？好像没必要挑战这种社会规则吧？

这一刻，石海就有了某种领悟——地位太低，有时候就会限制住自己的发挥！

就说说这件事吧！

石海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猴版助力器也肯定是成功的。

但最后竟然来了个非战之罪？连个资格都没有拿到？

真要说，如果石海现在是个干部身份，甚至就是坐办公室的基层干部，朱永深多少会给个面子吧？应该会安排个人做实验。

一旦能够做实验，只要不是眼瞎，谁都能判断出，猴版助力器的好处吧？

然而就是因为自己是个最底层的板爷，那种赤裸裸的蔑视，于是直接就扔了回来？连个实验的机会都没有？

有一说一，真要说不会生气？那怎么可能，石海又不是什么受虐狂。但确实无可奈何啊！

反正暂时就这样。

麻麻批！那可是老子的一番心血。只能以后再寻找机会。

不过走着瞧！

像徐振民、故宫的眼镜男，还有四车间的神秘人物……。石海早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好了小红点，无人机也经常会飞过去晃一圈。

没办法！兄弟就是这么的大度！

……

石海跟前，何晓娟正在为他上下整理着衣服，今天穿的就是一套劳动布背带裤，露出一双强壮的手臂。

何晓娟眼中带着笑意：“海子哥，今天你又要为厂里去打架吗？”

“什么话？”石海笑骂，“我那叫做以理服人。”

“不会吧？外面怎么都在说，你们轧钢厂有个人打架很厉害的啊？”

“胡说。那肯定不是我。”

“啊？”

“告你啊，千万不要到外面去说。其实那么多次，我连一次架都没有打过。”

“啊？”

“他们都被我的名声吓唬住了。只敢动嘴，不敢动手。”

何晓娟已经笑的花枝乱颤：“真的吗？你没骗我？”

“肯定是真的。他们不敢打，所以就有了我不败的神话。可是真有人敢动手的话，他们就会发现，我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啊！”

“……”

确实如此。

开年以后，石海又为了轧钢厂工会出征了好几次，最后取得了全胜的佳绩。

于是“钢爷”的名声就变得越来越响亮，夸张点说，可以止住小儿的夜啼声。在京城各单位已经相当有名气。

然而真要说打架？确实没有打过啊？听说来的是钢爷，谁脑子有病上前送人头呢？所以一直控制在“讲道理”的层面上。

更为有趣的是：别人不敢打，石海就不战而胜；不战而胜，钢爷的名声就更加响亮；名声更加响亮，别人就越不敢打……

这里要说一句——这是两家单位工会之间的冲突，根本就没有什么仇恨，连敌视都谈不上。所以双方的冲突不会十分激烈。无非争个面子而已。

因此遇到钢爷主动认输，那也没什么难为情的。反正你们其他单位不都是软蛋吗？

再加上，石海又不是什么好战分子。他也不喜欢打架，无非吓唬吓唬别人而已。不然的话，如果经常打的头破血流，公安早就找上门来了。

做完造型后，石海就戴上了蓝色工人帽，一副肌肉发达的工人莽汉子形象。

听说今天就是一桩离婚案，夫妻双方都有自己的厂工会撑腰。

就像后来的法院民庭那样。最麻烦的就是离婚案和遗产案，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是也。所以相对就比较容易发生冲突。

不过这也不要紧，听说女方就是纺织厂的。原来是纺织厂的一群娘们？那不是虐菜吗？只需要抖抖肌肉，还不吓唬的她们花容失色？

石海心中得意，这次的任务应该很轻松，闭着眼睛就能战绩+1！

“喂喂，姐姐们，不要动手啊！”

“别乱摸。我的帽子呢？”

“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

“……”

万万没想到，纺织厂如此的不讲武德，他们居然派出了一支青春靓丽的娘子军？这谁能顶得住？

石海欲哭无泪。他连双手都不敢放下来，生怕变成了耍流氓。

而一旁的姚远征和李大姐也都是目瞪口呆。

“哼！你就是钢爷吗？好像没啥了不起的。嘿嘿嘿。”一群女工笑成一团。

而纺织厂工会的牛大姐，她一脸姨母笑，得意的看着自己的秘密武器。

女工们又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耻高气昂的说道：“钢爷，那你认输了吗？”

“呃……”石海连忙转移话题，“姐姐们，你们先等等。刚才就忙着分家产。我就想问问，他们为啥要离婚？”

听这么一问，那对夫妻就变得一脸尴尬，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原因。

原来并不是什么感情问题，而是那男的有很严重的打呼噜，而这女的应该就是神经衰弱吧？整晚都睡不着觉，已经完全影响到工作和生活。

那女的满腹委屈，哭哭啼啼道：“干部同志，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呀。我都想寻短见了……”

而在哭啼声中，那男的也蹲在地上，一脸的沮丧，只知道埋头猛抽着烟。

按道理来说，在这个年代，离婚是很困难的。但这种很严重的生理方面原因，别人真的不好说什么的。

然而石海却一脸懵逼：“两位，你们先等等。既然因为打呼噜，那你们俩就不能分房睡呢？”

(⊙?⊙)(⊙?⊙)(⊙?⊙)……

众人面面相窥。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有个纺织厂的妹子弱弱问道：“钢爷，他们俩是夫妻呀？怎么能分房睡呢？”

“嗨！就……那个以后，男的睡一间，女的带孩子睡一间。这又不影响夫妻生活。”

(⊙?⊙)(⊙?⊙)(⊙?⊙)……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对狗男女兴奋的跳了起来，激动的抱在一起。

“谢谢！谢谢大家伙！我们不离婚了。”

“慢着！”石海笑着提醒道，“打呼噜虽然不影响健康，但影响生活质量，所以也是一种病。咱新社会了，要讲究科学，也不能再讳疾忌医。想要治疗的话，你们需要去医院。就算不能根治，应该也能缓解。”

“好好！我们马上就去。谢谢！谢谢！”

“……”

幸好变成了皆大欢喜。两群人就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石海突然灵机一动：“牛大姐，正好咱们厂的李大姐也在，能不能组织青工的联谊活动？大伙儿一起相亲？我们轧钢厂就是棒小伙多，你们纺织厂也都是好姑娘？”

李大姐和牛大姐都是眼一亮：“对啊！”

牛大姐越看石海越顺眼，她笑吟吟道：“小钢……”

“叫我海子。我叫石海。”

“那好！海子，有没有想法？要不要大姐给你介绍一个啊？”

“牛大姐，这个真不行。我才17呢。还没有到国家规定的结婚年龄。”

“啊？你才17？”牛大姐有点遗憾。因为石海的干部身份，他就需要遵守《婚姻法》了。

“那就再等几年，到时候劳烦您，再去你们纺织厂？”

“你想得美。我们纺织厂的好姑娘还会等你吗？”一群女工继续过来叽叽喳喳。

“姐姐们，那你们就不能留几个？让我挑一挑啊？”

“我呸！你还想挑？你的脸呢？”

“对了，姐妹们，他还没有认输呢？”

“喂喂！好吧！我认输！你们纺织厂赢了啊——！”

“……”

女人实在太可怕了。比女人更加可怕的，那就是一群女人！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石海就听到一个坏消息：

“……不会吧？李大姐。我们干部介绍成功，就没有10块钱的介绍费拿吗？”

“呵呵。真没有啊！工人都有，我们干部就没有。你就不想想，如果全部都有的话，我们妇联不就占便宜了吗？一年能拿到多少？”

“那我们不是白忙了吗？”

“也不算百忙。以后你找媳妇不就容易了吗？”

“李大姐，你就别刺激我了。我特么的才17！”

“……”

看到石海悲愤欲绝，姚远征和李大姐都是幸灾乐祸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