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算是明白了，随着就业困难，就出现了这种大集体。以后也会越来越困难，还会相继出现合同工、劳务派遣工……，这种种编制统称为——临时工。

到最后，连临时工都无法安排，于是老少爷们一起插队落户去吧！

回到玻璃四厂。

正因为抽调了大批技术工人，整座工厂几乎陷入到瘫痪之中。根本就无法维持正常生产。

石海就好奇问道：“那总该留给你们一个工程师吧？”

“这……没有全民编制，谁愿意留下呢？倒是临时提拔了一个，那个工程师也是从街道借调过去的，占用的就是街道编制，他原先就是街道电工。”

石海：“……”

好家伙！电工都能成为工程师。

正因为没有全民编制，原先厂里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全都不愿意留下。不过在这个年代，这也不算稀奇。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工程师，那就赶鸭子上架吧！临时抓个工人过来凑数，美其名曰——工人工程师！

就像那个土高炉一样。有个小学僧前后花了12天，搭建了一座土高炉，居然被宣传为——炼钢工程师？小学僧工程师？（笑哭）

石海依然不死心：“那厂里的领导呢？多少应该懂一点吧？”

没想到王主任和宁姐对视一眼。宁娅期期艾艾的举起手，缩着脖子赔笑道：“嘿嘿嘿，海子，我暂时担任了代理厂长。”

“噗——！”

行吧！好恐怖的梦幻阵容。石海真心给她们跪了。

这年代就是这样，只要逮到一只大学僧，就以为他全知全能，往死里薅羊毛。

其实后来也一样。不往网上有某个研究海洋水文的博士生吐槽吗？家里的亲戚听说“研究海洋”？由老妈带队，兴高采烈的带着那博士生去挑海鲜？（笑哭）

行吧！那就去玻璃四厂看看。幸亏石海是个理工狗，只要是理工类的东西，他多少还是能够触类旁通。对于玻璃的制造工艺也是略懂。

然而到了玻璃四厂，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在公私合营以后，上级还是给了玻璃四厂一定的技术改造，添置了不少设备。现在主要的产品有三种：

一种就是热水瓶。虽说暖水瓶总厂抽调走了所有的技术骨干，但也没有完全的当甩手掌柜。还是留下了几个老师傅，正在教那些新职工做热水瓶；

一种就是平板玻璃。就是质量马马虎虎，家里玻璃窗用的那种；

一种就是玻璃瓶等玻璃制品。之前京泉厂不是订购了一批吗？但随着京泉厂的正规化，已经有专业的玻璃瓶厂供货。所以玻璃四厂只剩下零散的订单了。

就这三种产品，玻璃四厂勉强能够生产。但最多也就是乡镇企业的技术水平，并且毫无技术开发能力。又是管理混乱，废品率高的惊人。一边是大量的新职工，一边又是没有活可干……

好吧！问题实在太多，已经让人无法吐槽。

关键就是——玻璃四厂！已经四厂了啊！

无论是哪一种产品，像热水瓶、平板玻璃、玻璃瓶等等，京城市场就那么大，而且前面还有三家技术能力雄厚，产量贼高的玻璃制品厂？最后再轮到他们四厂！

当然，可以卖到外地或者农村地区。但现有的运输条件？还是算了吧！根本就找不到卡车。难道就靠梁子蹬三轮吗？

不过参观了一圈后，石海还是发现了不少优点：起码玻璃熔炉够大，起码产量方面还是能够保证的。另外就是设备比较新，毕竟才刚刚添置过新设备。

“王姨、宁姐，我的意见就是参考，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海子，找你就是做参谋的。你客气个啥？现在咱们自个儿都没个主意呢。”

“我的想法就是：你们厂先天不足，缺点应该都知道。最大的问题就是地理位置不好，就在咱们四九城的市中心位置。”

“啊？不会吧？不是没技术、没老师傅吗？”

“王姨，宁姐，这些都可以慢慢培养的。讲难听点，今年已经变成找工作困难了，以后年年都会有大量的适龄青年推向社会。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高小、初中生，连高中生都不稀奇了。大学生咱们不敢想，但分配几个大专生、中专生不过分吧？”

“那咋办呢？”

“正因为地理位置不好，所以无法大规模的扩建，除非迁移到郊区建设新厂区。因此不能以产量为目标。就需要精心挑选几种拳头产品，做到差异化竞争。”

“差异化竞争？”

“对！我给你们一个保暖瓶、保暖杯的设计。保暖瓶、保暖杯就是热水瓶的变异形态，技术方面是一模一样的，对你们厂也毫无难度。保暖瓶可以用来送热菜，到医院看望病人的时候，可以装热菜热汤。保暖杯就是喝热茶用的。冬天的时候……”

很有趣，在这个年代，根本还没有保暖瓶、保暖杯出现。确实如此，连热水瓶都是供不应求，哪儿还顾得上生产这个呢？但按照原位面的时间线，这两种产品早晚会出现，并且还十分受欢迎。

虽说整个京城市场并不算大，但足够玻璃四厂吃撑了。

一边做着介绍，石海一边画出了几张简单草图：“……王姨、宁姐。这也是为了方便群众，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不信的话，可以让几位老师傅提提意见。”

那几个老师傅很快就被找了过来。他们看到设计图以后，忍不住眼前一亮：“王主任、宁厂长，我们看这个可以。”

毕竟那几个老师傅都是行家。这两种产品也是“市场考验过的”。

王主任、宁姐顿时信心大增。或者说，这年代对大学僧有着一种很盲目的信任。她们当场拍板：“那就组织生产。咱们玻璃四厂也要放颗卫星。”

发现能帮上忙，石海也很高兴。他一时有些口嗨，就笑道：“等到保暖瓶、保暖杯项目成功后，其实你们还能上玻璃纤维、玻璃钢项目。我已经看过你们的设备。只需要再添置几台新设备，再稍微的改建一下，就能够生产。”

其实说到玻璃产业，玻璃纤维才是最重要的一个技术指标，还是很重要的原材料之一。

到了工业克鲁苏时代，我国的玻璃纤维产量已经高达700万吨以上，达到了全球产量的三分之二。

然而在这个年代，根本没听说过啊？

王主任、宁姐、几个老师傅：(⊙?⊙)(⊙?⊙)(⊙?⊙)……

“海子，啥是那个玻璃啥的？就还说了啥钢？那和钢铁有关系吗？”

石海啼笑皆非。现在只要听到“钢铁”这两个字，好像人人都打了鸡血针。不过……？

石海笑着点点头，他实话实话：“还真有一点关系。玻璃钢能够达到钢铁的某几项性能，而且比钢铁轻了不少。在许多工业领域，完全能够替代一部分钢铁。”

“那不是说，咱们玻璃厂也能炼钢啦？”

“不是不是，那叫做玻璃钢。还是属于玻璃范畴，比较特殊的玻璃吧！”

“海子，警告你别捣乱啊！你就是轧钢厂的人，懂啥玻璃钢呢？”

石海：(⊙?⊙)

在场所有人都像发神经一样。他们兴奋了好一会儿，总算把石海想了起来：“海子，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打小我就很看好你呦！”王主任掩嘴而笑。

“不是，王姨。你们不能这么办啊？新设备的钱呢？”

“这事包在我们身上。不是有你那个保暖瓶、保暖杯吗？如果赚到钱，再想办法凑一凑，不就齐乎了吗？你别管这个，敢不敢下军令状——保证玻璃钢的研制成功？”

好家伙！现在真的就是人有多大胆啊！有这样一拍脑袋上项目的吗？

话说回来，也许对其他人难度很高，但石海还真能做到啊？

在穿越之前，他们乡下到处都是乡镇工厂，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绝不会缺少玻璃钢生产厂的。不就是找几个农民工，凑合一下就能生产的破工厂吗？

至于玻璃钢生产技术？那不是连乡镇工厂的猪都知道吗？

并且玻璃钢的原材料更不是问题，无非就是那几种配方，比普通玻璃多加一些其他的矿料。

配方什么的……猪都知道。连生产流程都经常看到。否则石海怎么知道需要哪些设备呢？当年兄弟也是乡镇工厂的……打工仔！咳咳。

而矿料？别忘了，目前的地质局还属于冶金部，其实他们就是同一家单位。还有什么矿找不到呢？

“呃……行吧！”石海哭笑不得，他点头答应下来。

无非就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看在父母官的面子上，就帮他们厂这个小忙。

然而在场的人都不知道。

之前国内的玻璃纤维、玻璃钢产业就是一片空白。

就在去年，才刚刚由京城管庄的建材研究所，还有浦海的耀华玻璃厂，在实验室条件下，用坩埚法研制成功了无碱玻璃纤维。

并且在今年，管庄正式成立了玻璃钢研究组（后来改为室）。可谓是一穷二白。并且研制成功了第一块国产玻璃钢板。同年，耀华玻璃厂试制成功第一艘玻璃游艇，还有波纹瓦、管道等玻璃钢建材……

要等到明年，才会在全国各大玻璃厂推广技术，相继建设了不少玻纤厂和车间……

但这些生产工艺都是比较落后的，几乎都采用了坩埚法。成本相当高，后来基本上都被淘汰掉了。

一直要等到62年，美国率先发明了池窑法。并且在8、90年代，国内引进了这种先进技术和设备，大大的降低了成本，这才进入到了爆发期。

还有就是各种玻璃钢的配方。目前也只有最简单的那几种。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玻璃钢品种。

可是对石海来说，这不是……连猪都知道吗？

他直接采用的就是池窑法，并且采用了最新配方。

说实话，后来乡镇工厂里的那些破玩意，放到这个年代，妥妥的就是高科技。甚至某些方面还领先全球。

反正不管怎么说，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做。

在座的几乎都是些傻大胆。目前国内研究所、大厂竭尽全力研究的最前沿科技，他们区区一个街道工厂，一拍脑袋就准备上马啦！

“海子，如果研制成功的话，街道肯定为你请功。”

“不用不用。就帮点小忙。”

“哦！如果真有那么大的需求，那咱们厂该咋办呢？用不用先准备好扩建场地呢？”

石海被逗乐了：“王姨，宁姐，如果真的能成功，那肯定就变成区属企业、市属企业了，以后也轮不到咱娘俩操心了吧？”

“那倒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