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感觉空气中都飞舞着唾沫星子。

“……对咱们石油部来说，这个项目就是狗屁不如。要把有限的资源集中在石油开发上，根本不需要这种劣质的替代品……”

“……那再好不过，正好留给我们冶金部。没有你这个张屠夫，难道咱们还吃带毛猪？”

“这不行。只要带油的东西，都要归我们石油部管理。难道你们还想要山头主义？同志哥，军阀思想要不得啊！”

“拉倒吧！你们这些想吃白食的混账玩意。这可是我们厂的成果。”

“你们听听，这像话吗？炼钢不去炼钢，反而研究咱们石油部的东西了吗？有你们这样不务正业的吗？”

“老子还没笑话你们呢。自己没本事，最后还是要靠我们钢铁老大哥。咱们一出手，就看出你们石油小老弟都是一群废物点心。”

“……”

当石油部的领导和专家赶到后，双方立刻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因为这个项目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人不在乎撕破脸皮。

政治意义就不用多说的。石油就是工业血液，怎么重视也不算过分。虽说现在已经秘密发现了大庆油田，但能够多一个备选项，那肯定就是好的。

经济利益同样不容忽视。别忘了，现场就有个穿越挂逼。而在工业克鲁苏的内卷之下，其实废旧轮胎的回收处理行业，早已经变得相当成熟了。

在另一个位面，确实有不少地下炼油厂（这是违法的），但同样也有无害化、全自动的封闭一体化环保设备（这是合法的）。不仅能够炼制出橡胶油，还能回收炭黑、钢丝等可回收原料。利用率已经相当的惊人。

一般来说，10吨的废旧轮胎，出油率在45%到50%，也就是出产4.5吨到5吨橡胶油。精炼的话，出油率在80%到85%，差不多就是3.2吨到4吨的非标柴油。

另外，炭黑的回收率在30%左右，也就是3吨；钢丝的回收率在10%左右，也就是1吨。

这里可以计算一下：每吨废旧轮胎35块，10吨就是350块。

而炭黑100块不到一吨，那就是300块不到。钢丝就是废铁价，60块一吨。合计也差不多350块。这就已经收回成本了。

所以别小看后来的地下炼油厂。他们的这些设备和生产工艺同样都是内卷出来的，都有炭黑和钢丝的回收槽。并不是和废渣混在一起的。放在这个年代，同样也是妥妥的高科技。

当然，在这次的设备设计中，石海直接一步到位。别看外观并不怎么样，实际上就用了后来的那种成熟设计。

至于柴油在450元一吨左右，那就等于白送了3、4吨柴油，或者就是1500元左右的纯利润？

想象一下，光石海这里的300多吨废旧轮胎，就能获得100多吨非标柴油，或者5万元左右的纯利润？这是多大的利益呢？

以下几点说明一下：

首先，就像之前介绍过的那样，此时国内并没有废旧轮胎的回收。如果到物资回收利用公司集中采购的话，甚至价格比35元每吨都低了不少。

当然，由于国内车辆并不算多，废旧轮胎的总体数量也不怎么多。

而国外的价格就更低。

因为在这个年代，废旧轮胎是无法回收再利用的，反而变成了巨大负担。一般支付个人工费和运输费，白菜价就能购买一大堆。甚至某些讲究环保的欧美发达国家，他们的政府还会给一些补贴。

其次，目前国内的汽油价格在5、600元每吨，柴油稍微低一些，4、500块钱每吨。等到几年以后，发现了大庆油田，我国成为了全世界排名前几的石油出口国，因此汽柴油的价格都下跌了100元每吨左右。

但千万别忘了，目前还没有发生两次中东石油危机，现在的国际市场上，原油的价格是相当廉价，差不多2美元每桶，就是15美元一吨。如果用官方牌价兑换成软妹币，无非4、50元每吨。汽柴油等成品油的价格稍微高一些，但也就是6、70元。

因此在这个时期，不是特别流行美系肌肉车吗？根本不在乎什么烧油。就是因为汽柴油的价格太低了，连白菜价都不如。

但国内价格比国际价格高了近10倍？想象一下，这有多么的夸张？这同样也是“贫油国”的巨大影响。

话说回来，放在这件事上，这反而就是个好消息。

说实话，就算国外知道了轮胎提炼非标柴油技术，他们也完全没有动力啊？经济上根本不划算，还不如直接采购成品油呢。

而国内就特别重视。就一句话——缺油缺怕了啊！

如果再加上一句——有着丰厚的回报！经济效益相当惊人！

最后，此时国内的工业门类到处都是窟窿，许多工业品的价格都十分畸形。

比如炭黑。到了后来工业克鲁苏时代，国内炭黑年产量高达每年6、700万吨，同样也是一国单挑全世界。这也是很廉价的工业品，基本上在300多元每吨。

然而现在呢？居然100元一吨？居然和生铁的价格差不多？

这就很搞笑了，就是因为工业门类不齐全。

就像之前的制氧分厂那样，一方面，他们天天废弃掉大量的氮气和二氧化碳；但另一方面，如果不是内部调拨价的话，液氮和干冰的价格又是贼贵。

因为根本没有市场啊？如果为你定做的话，价格肯定相当惊人。

只有形成了完整的液氮产业、干冰产业，价格方面才会迅速的跌落下来。

炭黑也是如此，目前同样也没有形成完善的市场。

……

大会议室里唇枪舌剑，依然是互不相让。

然而冶金部和石油部这两大傻儿子挽起袖子撕破脸？其他人也无可奈何啊？

于是在部队的劝解下，还是达成了以下几项共识：

一个就是保密。不管怎么说，保密起来再说。因此就把地下炼油厂现场严密封锁起来，并且很快就整体搬迁，连那些废旧轮胎和煤核都不留下一丁一点？咳咳。

一个就是立项建设。虽然该怎么合作，现在吵不出一个子丑寅卯，但上面不是还有大家长吗？总会有一个最终方案的。

最后一个就是技术合作。简单点说，争家产就是领导的事，合作就是技术人员的事。反正各司其职，各有各的角色。

“石海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会议最后，主持会议的领导顺口问道。

石海点点头：“我说的不好，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随便说几句。”

“那你说说看。”

“首先就是环保。污染实在太大了。挑选的厂址最好不要靠近生活用水水源地，不能建设在居住区，附近也最好不能有农田。废弃的荒地即可……；还有设备和工艺的优化。有一部分有害气体是排放掉的。如果能够回收燃烧的话，不仅能解决污染问题，还能解决一部分燃料问题，能够更好的为国家节约能源……；还有就是精炼。我不是石化炼油专业的，还是需要石油部的专家支援。后续的工作也可以移交给他们……”

“说得很好。那对于厂址，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首先就是保密问题。一个就是称呼：像半成品油，最好不要用‘橡胶油’，用‘烧火油’这个名字吧！否则很容易被别人猜到。工厂的名字同样如此。可以叫——翻新轮胎厂。反正能够保密多久是多久吧！我们肯定需要大量进口国外的废旧轮胎。一般就会建设在沿海地区。生产出的炭黑，完全可以出口到东南亚。那里也是橡胶生产的原产地之一，有着很庞大的炭黑需求量。能够做到外汇平衡。”

“还有吗？”

“我个人建议，提供给领导们参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全面进入到国际上的拆车业、拆船业，利用我们的工人阶级，为国家多回收重要物资。那些废车废船上拆下的钢材，那就是几乎含量100%的铁矿石！上面废弃的废油，应该同样能够炼制非标成品油……”

“你先等等，用这些废弃的油也能够炼制吗？”

“首长，原理是相通的。这就需要石油部的同事深入研究了。而且这种处理脏活累活的辛苦工作，应该能够绕开国外的封锁限制吧？”

“很好。”

“……”

在这一刻，石海有着某种无力感。他深深感觉到，人生确实很无奈。

谁都知道，拆车业和拆船业有着重度污染，但为了国家建设，只能够捏着鼻子做出这样的选择。

石海只能够自我安慰，自己只不过提出一个建议，这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然而在此时此刻，石海同样感觉到啼笑皆非。

想想那些其他穿越者？他们或者空间灵泉、灵田？或者手搓汽车飞机？怎么看也是高大上啊？

怎么轮到自己，居然就是劣质柴油？地沟油？如果放到后来，不仅会被所有人骂，还会逮着就毙？

石海已经无法吐槽，没啥说的，就这么作死狂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