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又戟是谁?”顾嫣然装傻充愣,决心要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我刚刚说的是访,访友纪,城西的一家小食馆。”
苍天有眼,她不是故意对南宫玄翊说谎的,否则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吃过方又戟手艺的事情?
而访友纪也并非是她瞎编乱造,乃真实存在的一处小食馆,虽然她并没有去吃过。
“访友纪?”南宫玄翊默然片刻,倏而舒唇微笑。“原来竟有一处食馆与我府灶厨全名相仿,这真是莫大的巧合啊,顾府长说是么?”
顾嫣然见南宫玄翊轻信于她,罪恶感油然生起,却只能悻悻附和。“是,是啊,真是巧合啊,哈,哈哈。”
本该是丰富美味的一席佳宴,可顾嫣然尝起来根本毫无滋味可言,反倒味同嚼蜡一般。
不过总算,在她绷着全身的警惕性应付了快小半个时辰后,这场意义不明的共宴结束了。
南宫玄翊递给顾嫣然一方干净的巾帕,问道。“顾府长可还觉得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顾嫣然赶紧接过巾帕,三两下擦过嘴角后就随手放到桌上便要告辞。“天色不早了,二皇子留步,我就先”
“这么急着走啊?”南宫玄翊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顾嫣然。“可我还没说正题呢。”
顾嫣然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以缓解南宫玄翊给她带来的压迫感。“什,什么正题?”
“多年未归故里,我对这夜禹皇城已觉陌生,这几日日头正好,不知顾府长可有空闲带我熟悉熟悉这皇城内外的环境?”南宫玄翊提出邀约。
“这孤男寡女一同出游,怕是不合礼数。”
南宫玄翊却是满不在乎。“你是父皇指名给我的四艺之师,带我熟悉皇城环境也是理所当然,岂有不合礼数之说?”
“额二皇子初回夜禹,正是立身正名之际,若与我这样声名狼藉之人同行在外,定然会损及您的名望,二皇子理当慎重。”
“顾府长所言甚是有理。”南宫玄翊也极为赞同顾嫣然的说法。
顾嫣然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所以”
“所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南宫玄翊以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打断了她的再三推辞。“明日你不授课,晌午时分,我在护城河旁等你,不见不散。”
“”
这人,都不知道什么叫作适可而止吗?
她明明都婉拒成这样了!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她明日不授课的?
映月府,顾七巧房内
顾嫣然走近床榻,见紫苏正在给顾七巧喂药。“紫苏,七巧今日状况如何?”
“嫡姑娘。”紫苏端着碗向顾嫣然福了福身,颇为忧心道。“她还是老样子,睡得很沉,期间倒醒过三次,不过都是迷迷糊糊的,连跟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睡得沉是好事,说明她的身子正在慢慢恢复。”顾嫣然坐到榻边给顾七巧号了个脉。
一会儿后,顾嫣然收回了手。
“她好些了吗?”紫苏问道。
“嗯,脉象较今早也是平稳了些,应当无碍了,继续按照这两日的方子给她煎服,外伤也继续用药,再来好生静养便是,不出意外的话,再七日左右就可以下榻走动了。”
紫苏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嫡姑娘,您是何时有了这过人的医术?
这句疑问,紫苏没有说出口,而只在心底独自惊异。
她好奇,她想问,可问了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吗?
跟着顾嫣然出护国公府到现在,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惊叹顾嫣然的转变。
人嘛,遇到一些事情之后有所转变并不奇怪,谁能保证会将初心不改四个字贯彻一辈子?
从逆来顺受到睚眦必报,从目不识丁到四艺精绝,从声名狼藉到人人攀附
对于顾嫣然的转变,她是乐意见到的。
但转变归转变,总得有个过程不是?
她眼中的顾嫣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变的,而且转变的不止一点点,算得上是彻彻底底,就跟另外一个人似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顾嫣然被紫苏盯得背脊发凉。
紫苏心思本就细腻,隐藏起自身的情绪也是极其轻巧。“嫡姑娘旧伤未愈,又带着新伤回来了。”
在顾嫣然探手为顾七巧号脉那时,她就发现了那处新伤。
“啊?”顾嫣然满脸疑惑。“什么新伤?”
“您的手腕。”紫苏半蹲下来,利用手边现成的金疮药给顾嫣然处理伤口。“竟然折腾出这么长一道口子,您又遇上什么事儿了?”
顾嫣然这才淡淡一提。“下午被两只奶凶奶凶的小黄狗拦了路,没忍住就逗了逗,一不小心被误伤了。”
“您说您也是,没事儿去逗小奶狗作甚?
幸好只是抓伤,若是咬上了您怎么办?
我娘亲的舅姥爷的三外甥的邻居就是被狗咬伤的,然后没隔几天就得了疯狗病,逮谁咬谁。
本来还想着寻大夫治治,没想到大夫还没到,人就断气儿了。
往后若是再遇到那些拦路的畜生”
“噗嗤。”顾嫣然笑出了声。“畜生这两个字用的好,用的极好,哈哈哈。”
“狗本来就是畜生!”紫苏鼓了鼓腮帮子,继续念叨。“您要是再遇到拦路的畜生,绕道儿走,千万别主动凑上去。
您这身娇体贵的,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奴婢们可如何是好?
尤其”
“紫苏啊。”顾嫣然抚着额打断了紫苏。“你再这么念经,我就要睡过去了。”
紫苏当然也看出了顾嫣然的满脸倦意,便放下手中的金疮药,拿起一旁的布条。“嫡姑娘再坚持片刻,容奴婢给您包扎好伤口。”
“抓伤而已,不用包扎。”顾嫣然觉得紫苏是小题大做了。
“奴婢说的是您肩上的伤。”
另一边,翊隐居
南宫玄翊负手立于雅筑东面,眸底幽泽一片,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主子。”祁渊来到南宫玄翊身后。“已将顾府长护送回府。”
“命人去查查访友纪。”南宫玄翊还是很在意这事儿。
说来也巧,祁渊恰巧去过这家食馆。
“访友纪是位于城西的一家素食馆,主子是想查哪方面?”
南宫玄翊有一瞬的诧异。“你说素食馆?”
“是。”祁渊颔首。
南宫玄翊眉宇间兴味更深。“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