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赵昕真的要参政了,这不是开玩笑的。
五岁,以前所有要经过宰相之手的文书,现如今,都要先复制一份,然后让欧阳修、杜衍等人先看一遍,给出意见,而赵昕,也必须加入到这讨论当中来。
还是老套路!
前期是让苗娘子念,中间是让他老师晏殊念,然后是赵珣念,现如今,是欧阳修念。
像是章得象、晏殊,虽说现如今,也同样可以算得上是宰相。
然而其实……
他们的权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分了。
已经零零散散地,散落到了赵昕、欧阳修等这些人的手里。
而欧阳修这些人此时的官职,都加封了龙图阁学士,可具体的职务安排,却根本没有。
这每天,差不多就相当于陪赵昕处理政事。
那这当然是让欧阳修感觉很是不得劲了。
你说他们是位居宰执的行列了吧。
可他们又没有宰执的权力。
对任何事情,都仿佛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
关键是……
现如今,他们就真的只是给赵昕提供意见跟建议。
其他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而欧阳修的心愿,可不单单只是陪豫王殿下读书、学习那么简单啊。
他想要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一扫国家之积弊。
他是有救国之心的!
……
秋,七月。
树叶开始变黄了,而欧阳修,也终于是对赵昕这种,视国家、百姓的动乱,而无动于衷的样子,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说道;“豫王殿下,虽说虎翼卒王伦已经被擒获,但是,我以为,目前大宋的问题,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必须要尽早做点什么,才能扭转这各地时常叛乱的景象。”
赵昕一副太宗文皇帝的样子坐在那里,说道:“你说得很对,那你有什么具体的举措没有?只是,像是劝农桑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说了。”
欧阳修便道:“我以为,此时我大宋应当进行变革,像如今各州县的官员,十个里面有八九个,都是只吃饭不做事的,我觉得,应该要对那些不做事的官员,进行裁撤,然后换上有能力的官员。”
赵昕便靠着凭几,看着屋顶,一脸思索地回道:“欧阳卿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步子跨得太大了,容易扯到裤裆,我先给你一個县,你就去我封地的汜水县,去整顿一下那里的吏治吧。”
虽说这大的改革,不能有。
但是那里毕竟是自己的老巢,这把地方给打扫干净一下,还是十分有必要的,不然这以后住得也不安心啊。
可这一县估计是对欧阳修来说,太小了。
像欧阳修这种人,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一县之才。
正待要说话,赵昕又道;“你顺便,把那个县的土地,人口什么的,也都重新统计清查一下。你知道怎么测量土地?”
虽说测量土地,好像也就是拿着尺子,或者是靠步数,去走一趟那么简单。
可实际上,那也是一项技术活。
这欧阳修,他还真不一定能够知道。
尤其要是出现什么形状不是很规则的土地的时候。
不过这边是北方地区,应该不少田地都很规整吧,不像南方。
欧阳修搞不懂赵昕在做什么。
这说的是整理吏治,怎么还说到了测量土地,统计人口呢?
赵昕其实是怕,到时候这县官把百姓逼得太狠了,在自己的封地,也来一个起义或者是叛乱。
赵昕必须得保证,他的封地的百姓,都能至少过得还不错,否则,要是有什么胆子大的人,一听官家的儿子就在这里,然后铤而走险地来把他给绑了怎么办?
话说……
这梁山伯的好汉们,似乎也是发生在北宋的,所以,万一真有那样不要命的人,赵昕必须得警惕警惕。
见欧阳修还愣在那里,赵昕也是最后补充道:“这都是为了我封地的安全。这个任务,非常地重要!若是你不知道怎么测算,那我让爹爹再给你安排几个会测算的。”
欧阳修感觉自己怎么变成豫王殿下的家奴了?
“豫王殿下……”
欧阳修还想说些什么。
赵昕便道:“不用说了,就这样做吧。”
本来赵昕还想说一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装装逼的,也得亏他没有这么说,因为欧阳修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个大嘴巴,要是赵昕这么一说,那全天下的人,就都估计要知道,他要进行改革了。
而为了迷惑更多的人,赵昕又还特意地说了一句,“接下来……我要好好地搞好自己的封地。”
得!
欧阳修一听这话,现如今大宋都这副鸟样了,而豫王殿下,你竟然还只想着自己封地的事。
欧阳修当即便道:“请恕我不能这么做。豫王殿下现如今应该要做的,是解决天下百姓的问题,而不是只顾着自己的封地!”
赵昕便看了看其他人,挑了杜衍出来,道:“杜衍杜卿,你给劝劝。要不……就杜衍你去!”
杜衍:“……”
不带这样的吧!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杜衍便道:“永叔,还是你去吧。”
赵昕知道,有些话肯定不便光明正大地说,因此,也是直接散会,让他们私底下,再好好地劝劝。
赵昕跟赵珣一走,剩下的人便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议论了起来。
他们本以为,自己跟着豫王殿下,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少,再怎么样,也要能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吧。
结果……
还是跟个老官僚一样,只是循规蹈矩地,完成朝堂上每日里所发生的一些事而已。
“永叔,我都一把年纪了,你总该不会是让我去吧?”
欧阳修真想撂挑子不干,而且,这也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撂挑子了。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是请求外放过一次。
杜衍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也是道:“我看,豫王殿下不像是那种只顾着自己封地的人。说不定,这么做,是别有深意呢?”
欧阳修这才有些意动,然后问道:“杜公,这是有何深意?”
杜衍也是直白地道:“豫王殿下想的是什么,我一个老头子,知道什么,只是豫王殿下的聪明,你我都看在眼里,你能看到的百姓水深火热,苦不堪言,难道豫王殿下就看不到么?豫王殿下头顶烈日,到处巡视,为的是什么?”
只见杜衍接着道:“那他为何没有表态?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欧阳修这才把此前的反对给稍稍地压了下来。